“徐警官,这么巧。进来喝杯茶?”
“喝茶下次吧。办案子,要紧事。”
着便服的警察往漆黑的办公室探了一眼,“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入没有?”
宋瑾瑜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我也就比你早到一步而已。本来快到家了,半路想起有个文件没拿,明天出庭要用,只好回来一趟……我见楼下停了好几辆警车,出什么事了?”
“泰安在渡口械斗,我们在追几个头目,估计逃到这一片了。整栋楼都封锁了,排查完之前不允许进出,恐怕你要等一阵子才能下班回家。”
“你们查案要紧,理解理解。”宋瑾瑜顺手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我的办公室就这么大,藏不了人,要进来搜搜吗?”
“没事就好。他们身上携有武器,最后在排查完之前不要出来走动。”领头的那人有些不耐烦,“平时不搞事,选这鬼天气,唉,也不知道今天要弄到几点……我先去忙了。”
“辛苦了。”
宋瑾瑜反手关上门,靠着门背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才开口道:“警察走了。”
“宋律师刚刚失恋吗?听得都是伤心的歌……”
她循着声音绕过办公桌,映入眼帘的血迹令她一愣。
魏邵天单腿弓着,身下的米色地毯被血染了一隅,手里除了枪,还有她的mp3。
“麻烦你尊重我的隐私。”
她从他手里夺过mp3,收起耳机线放进包里,“还有,赔我一块新的地毯。”
他嘴唇无色,额上亦冷汗密布,语气却还是很惬意,“你喜欢什么款式,我派人去香港买,多贵的都可以。”
“魏先生还是先想想怎么活命跑路吧。”
他依旧满不在乎,“你跟警察很熟?”
“我接过刑事案件,所以认识几个警官。”她答的镇定自若,“魏先生不清楚我的底细,也敢慌不择路的进来?”
“我是知法守法的好市民,出了事当然要来找律师了……”他捂着小腹缓缓坐起来,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藏匿罪犯,《刑法》要判几年,宋律师?”
她被他气得胃疼,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扔给他。
“你最好在断气前让你的小弟来接人,否则我下半生都要为自己打官司。我不想重演农夫与蛇的悲剧。”
他把毛巾缠在腰上,豆大的汗珠从鼻尖往下滴,呲牙道:“施以善举,搭救落难之人,本就该是不图回报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遇上谁,然后一不小心,就把命也搭进去了。这才是人生最有趣的地方。何况农夫与蛇,也不一定是悲剧。”
“泛滥的仁慈只会作茧自缚。即便农夫救了蛇,也不会改变它恶的本质。”
他冷笑,“难道见死不救,就是善了吗?”
“如果你身处炼狱之中,有人向你伸出了手,无论出于什么初衷也好,这份恩情都应该永世铭记,不是吗?”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当然,我跟魏先生说这些,也是白费口舌。”
他保持着半躺的姿势,目光直直越过一米高的写字台,肆意又妄为,“你这么嫉恶如仇,不应该干律师的。”
她纠正,“的确不该当你的律师。”
“你的世界里只有好人和坏人。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分男人和女人。如果农夫与蛇是个爱情故事,就还能有另一种结局。”
说着,他晃了晃枪口。
虽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意图,但她却看穿了他的虚弱。警察还在楼里,开枪无疑是自寻死路。这把枪此刻于她而言,仅有威慑作用,却起不了威胁的作用。更何况他腰上受了伤,虽然不知是枪伤还是刀伤,严重与否,但不过须臾,毛巾已被染得失去原本的颜色。即使如此,他也神色如常,不惊不忧,更没有要逃跑的打算,反倒把全部的力气都花在与她聊天上。
“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你坐近一些。我现在耳鸣,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她摸着墙往前走了两步,只听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