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天算是记住了个教训。谁的话都能信,律师的话,千万不能信。
到了机场,齐宇把车留下,自己打车回去。
魏邵天直奔柜台,要订去香港的航班,还好凌晨一点还有一班机,否则就要等到明天。
他拿出护照和现金,买好票,往航班信息的电子屏走,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竟一时晃了神。
他曾经发誓一辈子不会再回香港,那时年少,心中愤慨,憋了一口气,说的当然是气话,只是后来的十年间,他真的没有再回去过。安城与香港不过一海之隔,于他而言,却如同隔了千山万重。往事过不来,他也回不去。
十年过去,他早已不是那个会握着电话饮泣质问的少年。他敢踏上故土,是因为他已磨砺出了一颗铁石心。过去,远不如眼前来得重要。
夜间的航班,整架飞机只坐满了一半位置。一个小时的航程,随着飞机渐渐攀高,他将思绪都放空。
空姐送上饮料,又亲切的俯下身问他是否还需要别的服务。
对方用的是粤语,他也用粤语答:“不用了,谢谢。”
下了机,他打车到了尖沙咀,满眼是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曾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此刻他却无半点感触,只想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
的士停在一栋装修豪华气派的酒店门前,门童拉开车门,魏邵天双手揣在皮夹克的兜里,大步迈了进去。一路有人向他鞠躬引路,大厅里放着优雅舒缓的爵士乐,所有陈设都出自名师之手,这是整个九龙区最出名的酒店之一,推窗便能观赏维港,下楼便是海滨长廊,一晚的房价自然不菲。
他不耐烦的把护照扔给前台,说了句,“住店。”
前台的一男一女正打算笑脸迎人,对上他态度恶劣,笑也僵在脸上。男前台翻开他的护照页看了一眼,没敢多问,低头在电脑上安排客房。
到了房间,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窗外就是维港夜景,他却只觉得刺眼,把窗帘拉上,躺在床上吸了根烟。
夹克的内衬衣袋里,有一只白色的管子,是她的哮喘吸入剂。离开她家时,他什么也没有带走,除了这支吸入剂,他一直随身带着,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到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犯病……还因为他深信,他们之间的交集,远不止这么一点。 宋瑾瑜下了飞机,准备去搭乘的士,刚走出到达厅,便看见一辆全黑的辉腾低调的停接客口的旁轮候。
司机也看见了她,打开车门朝她招了招手。
宋瑾瑜拉着小号行李箱走过去,有些诧异,“林哥……你怎么会来接我?”
“傅先生猜到你会回香港。”林旭笑了笑,“他很了解你的。”
她一时红了眼,“他当真要结婚了?”
林旭点了点头,“是真的。”
见她一时无话,林旭主动将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先上车,上车再说。”
她坐上车,谨慎地没有坐在副驾。车内依旧是熟悉的木质香味,不带一丝甜味,和他的人一样,淡然严谨。
车子汇入车流,林旭才问了一句,“你不问是谁?”
她静默片刻,“一定是能配得上他的人。”
林旭暗自叹了口气。
她在后座闭目休息了一会儿,醒来见车子已开过荃湾,便问:“我们去哪?”
“傅先生还在公司,他让我先带你去吃晚餐,晚点在家里见。”
她应了一声,知道林旭说的“家”是他在太平山顶的那套洋房。那里不是他久居的地方,他在中环附近另有一间公寓,平时为上班方便,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只有周末休息时,他才会回傅家老宅,或是来山上闲居几日。
她当然没有跟他回过傅家老宅,中环的那套屋她也只知在哪,从未去过,只有太平山的那套房子里有一间她住的卧室。其实过去九年间,她去那里住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房子空得吓人,上下两层,足有八-九间屋,走路都带着回声。如果他不在,她是不敢一个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