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一趟飞机,又心事重重,累得没什么食欲,在西餐厅里只点了头盘和甜点。林旭看得出她的焦虑,便早早埋单送她回去。他跟在傅桓知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自然是知道这位宋小姐对傅生而言的重要性。以前她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每月大多是他跑腿送去些生活用品。傅生每日忙到分.身不暇,但如果有和她的约会,那一定是除工作以外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林旭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原以为她毕业之后会留港,没想到毫无征兆的去了安城。那时傅生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新的工作、新的公寓……甚至亲自飞去国外挑了求婚戒指,结果都没了下文。
如果新进门的傅太是她,总归比那些大小姐好伺候,至少,傅生跟她在一起,能更开心些。
当然,这只是林旭心中的揣测。傅生那种不温不火的性格,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更不会轻易跟他讨论私事。
只有那么一次,也是很多年前了。
他记得当时宋小姐哮喘病犯了,情况还挺严重,住院足有半个月。她还是学生,没那个经济能力支付住院的费用,又无亲近人在身边,前前后后都是傅生放下工作陪在她身边打点照料。
当时为谈一个大项目,傅生已飞去英国好几次,她的病赶在节骨眼上,于是整个项目都被搁置了。生意场上,时间就是金钱,损失不可计数,最后也是傅生自掏腰包补了空缺,才没有招人非议。
那时林旭白天送傅生去公司,下班便接他去医院,几乎是两点一线。有时在医院陪到夜里深了,林旭便在外面等着,等得无聊了就填填马票,等傅生陪完床,再送他回家休息。常此往复下来,连林旭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傅桓知了。
在此之前,林旭一直以为她只是傅生资助的一个学生,毕竟他是全港有名的杰出慈善家,年年都有赞助港大奖学金。或者更进一步说,傅生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但渐渐林旭也觉察出不对,若只是个妹妹,远不至于如此费心劳神,甚至胜过他身边那些正牌的女伴。
所以那时,林旭忍不住问了一句,“看来宋小姐对傅先生而言很重要。”
那次,傅桓知并没有沉默,反倒问他,“你有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林旭当然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农夫在雪地里救下一条被冻僵的蛇,把它捂在胸口取暖,可蛇苏醒后,却咬在了农夫的心口上。一个恩将仇报的寓言故事。
傅桓知说:“我那时救下她,是出于善心。可直到她苏醒的那天,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反咬我一口。”
林旭听完不免讶异,“傅先生对她这么好,连我都看在眼里,我想宋小姐不会的……”
后来,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傅桓知再没有透露过半个字。直到她离开了香港,他的生活也没有太多改变,照旧是一切以工作为主,该去的应酬一律都会走个过场,该陪的客人也陪到宾至如归,每周日回老宅吃饭,从无例外。连林旭都感叹,能这样事事都滴水不漏,旋斡自如的人,必定是有极强的自控力的。
车子开上山,停在一栋洋房门前,钥匙原本她是有的,离开香港时她还给了他,只因为怕心里留有念想,不能专心做事。
车停稳,林旭将钥匙给了她,还是之前她用的那副,“你跟傅先生好好聊一聊,他最近压力也很大。”
林旭也是照吩咐办事,将人送到后,便开车下了山。
宋瑾瑜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山上风大,呼呼的往她的领口灌,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拿出钥匙打开铁门进去。
这里一切如旧,泳池的水很清澈,仿佛早上才换过,草皮也修剪的十分齐整。
富人的生活便是这样,不需要耗时耗神,只要按时掏钱,总有人打理。闲来想起这个地方,随时都能过来享受。
车库里没有停车,看来傅桓知还没有到。她打开门进去,独自在冷清的房子里转了转。
空调是二十六度恒温,地砖有如抛过光一般铮亮,真皮沙发也保养得崭新如斯,家具上没有一点灰尘,只怕不是今日刚打扫过,而是日日都有佣人来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