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抱着刚刚吃过奶的文哥儿进来,顾小囡顿时忘记被训时的痛苦,垫着脚尖儿看弟弟吐泡泡。
顾衡看着眼前的一片热闹,心满意足的牵着媳妇的手,满脸歉意道:“莫生气了,吃完东西时我已经让囡囡仔细细擦了牙。她总共吃了半个锅盔两个煎饺,剩下的都让我吃了。小孩子正是馋的时候,在我面前念叨好几回了。”
顾瑛因为刚刚生产三个月身子还有些丰腴,听到这番歉意满满就是绝不悔改的话,伸出指尖拧了一下道:“就是你瞎惯着,才让她这般没有规矩,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疯跑!”
被拧的胳膊根本就不痛,顾衡却假意嘶了一声,“从前在咱们在莱州乡下时,祖母也不怎么管咱们,可咱们还不是顺顺当当的长大了。我如今是四品,你手底下也有几个像模像样的布庄,比起别家来也差不到哪去。”
他喝了几口热茶,“囡囡这才丁点儿大,就让她学这样学那样。日后到了婆家又要服侍婆家的人,细细想来,竟没有一天快活日子。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对女子不公,既是如此又何必再憋着她……”
顾瑛看着堂前用一双小短腿跑得面色绯红的女儿,又看看一脸惆怅舍不得女儿嫁到别家去的丈夫,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夫妻二人坐在一处闲话。
听到顾家老二顾徔状告童士贲售卖会试考题,没想到第二天晚上童士贲就死于大火,正给文哥儿喂白水的顾瑛惊了一跳。把小儿子递给一旁伺候的奶娘,不安道:“你虽然已经被过继出去,但若是闹大了难免牵连到你身上……”
顾衡格外喜欢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受,闻言浑不在意道:“不过是些许小事不必忧心,顾徔……与我早就形同陌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没有过来问我一句话,凭什么我要上赶着去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顾瑛这几年见识早已不同往日,皱着眉头道:“这样一来,顾徔身上的功名只怕不保,莱州老家的老爷太太只怕不会轻易放弃……”
顾衡嗤笑一声,眉眼凉薄道:“他们给顾徔银子到京城走门路时,就应该想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即便告倒童士贲,他也讨不了半点好去。如今童士贲命丧黄泉,他心头这口怨恨恐怕只能带到阴曹地府里去了。”
顾瑛叹了一口气,想着难缠蛮横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汪太太暗暗摇头。心想好好的日子让她作成这副模样,也难怪哥哥出来做官好几年都不愿回去看一眼。若不是老家还有祖母安在,哥哥只怕恨不得跟那家人永世不再相见。
夜来梦回之日,也不知汪太太会不会为往日的所作所为感到一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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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假期过完我要长胖……
shg 拨出萝卜带出泥,谁都没想到顾徔的供述虽然乱七八糟, 但依据其中的一条线索竟然顺利找到另一位售卖考题者。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人手里竟然有一份名单, 上头几位会试高中者赫然在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闻消息的顾御史没想到童士贲人死了都还不消停。听到宫里太监的宣召后他腿都吓软了,踉踉跄跄地进宫跪倒在揾藻堂的殿门前,连话也不敢申辩一句只知道砰砰地胡乱磕头。
良久, 才听到里面宣召觐见。
顾御史连头都不敢抬,脚腕子颤颤抖抖地趴在地上。耳边就听有人在上头淡淡问道:“你也是朝中伺候多年的老臣, 怎么能纵容家中子弟做出这种营私舞弊的事情?”
这时候绝对不能认, 认了就是个死字。
顾御史身上的冷汗唰地一声就淌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答道:“臣家中劣子与童士贲私下交好,常在一起切磋学问。若说有借鉴臣是相信的, 若说找人捉笔是无中生有的。前些日子童士贲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特地上门找我父子俩相商。我鄙弃这人的人品低劣,当场就叫家奴把他轰了出去。”
皇帝轻哼了一声, “可如今童士贲死了, 死人是不会再说话的, 所以是非黑白就成了一桩悬案……”
顾御史听出这话中隐约的森寒之意,心头更是一惊,却知道在眼下这个关口根本就不能泄气。只得硬着头皮道:“臣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演变成这副模样, 但这桩意外的确是个意外。臣可以拿全副身家性命担保, 童士贲之死与臣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