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_作者:芒鞋女(201)

2020-05-17 芒鞋女

    也就说,即使冷也不能多穿。

    前一天,谭盛礼让谭佩玉熬了大锅汤药,出门时叮嘱谭振兴他们喝了再走。

    天色还早,谭振业赶马车送他们去考棚,车里,谭振兴显得尤为激动,因为谭盛礼回答他的问题了,他问谭盛礼这次乡试有没有希望,谭盛礼说有。

    谭盛礼说有那便是真的有。

    他完全不紧张,甚至有点兴奋。

    谭盛礼靠着车壁,观察着他表情,“振兴很高兴?”

    谭振兴脸上绷不住,扬唇笑了,“有点。”

    “振学呢?”

    谭振学紧张多过其他,如实道,“紧张。”

    “生隐呢?”

    “紧张。”

    对于两人的回答,谭振兴不解,有什么紧张的啊,过了这几天他们就是举人了,什么是举人,就是闭着眼写几篇文章外边读书人争先恐后买的那种,他粗略的算过了,把以前写的文章和诗翻出来,少说能卖几百两……几百两啊,够他们在城里好点的地段买个宅子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果真不假。

    在惠明村和郡城都不曾有这种感受,直到来了绵州,他算感受到读书的好处了。

    难怪祖宗们死前都要他们振兴家业,不能放弃科举,竟是这个原因。

    他端直脊背,宽慰两人,“别怕,像平时写功课那般,能做多少做多少,你们要相信,你们不能做的别人也不见得会做,既然都不能做,没什么可担心的。”

    谭盛礼:“……”

    “谁和你说的?”谭盛礼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谭振兴眉眼难掩得意,“我自己观察出来的。”怎么说他也参加过三场考试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谭盛礼:“……”    谭振兴的歪理尤其多,以往稍有偏差谭盛礼会揍他,言行举止会收敛些,近日忙考试事宜,谭盛礼纵容他两回,他就愈发变本加厉无法无天。

    谭盛礼睨了他眼,不曾说话。

    摸不准他心思,谭振兴讪讪的开导谭振学和谭生隐,“莫紧张,能做多少做多少。”就举人老爷写文章的水准,乡试不会难到哪儿去,端正好态度,轻轻松松就过了。

    谭振学和谭生隐点头,撩起车帘,望向外边。

    街上车水马龙,俱是奔着考棚而去,街边的摊贩举着红漆木牌叫卖,也有卖红绳的,卖文曲星符的,摊贩嘴里说着吉利的话,有人买,买了不止自己戴,还送给身边人。

    看他们掀着帘子,摊贩凑过来,问他们要不要,说最便宜的只要20文钱,这语气听得谭振学倒吸口冷气,忙放下了车帘,不敢再随意张望,感慨道,“好像和读书人沾边的物件特别贵。”他明白祖父他们为何要迁回惠明村了,以绵州的物价,养他们几个读书人是养不起的。

    单说买书就得把家底掏空了。

    谭盛礼漫应了声,“是啊。”

    街上稠人广众,热闹非凡,如清晨的闹市,俱是吆喝叫卖声,闹哄哄的,谭盛礼拧着的眉头没有舒展过,直至转过拐角,声音渐渐远去,谭盛礼脸色才好看许多,再次叮嘱谭振兴他们进号房要做的准备事宜……

    较于院试,乡试审查更为严格,其中有两个读书人的外衫被扒了,理由是衣服厚,容易夹带纸条,不能穿着入场,两人只着了件内衣,冻得齿贝打颤,衙役不耐烦地催,两人脸色煞白,仓皇又无助地退到边上,双手环胸,瑟瑟发抖。

    见状,谭振兴缩了缩脖子,不自主地往谭盛礼后背靠,“父亲,我紧张。”

    貌似每次考试,他最怕的就是过这关,无论桐梓县还是绵州,衙役长相粗犷而凶狠,粗声粗气的,分外恐怖,谭振兴扒着谭盛礼胳膊,偷偷去看搜身的衙役,双腿不受控制的打颤。

    谭盛礼:“……”

    “照着规矩进场即可,害怕作甚?”谭盛礼斜眼垂目,视线落在谭振兴手上,后者会意,轻轻地垂下手,看向被扒去衣服的两人,露出同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