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以聊得更深入些,但很快就到了省城市区,该分手了。
王乐颖十分客气,一直等胡周用“嗒嗒打车”叫来了网约车,才搭楚薇薇的车回到了自己家。
走进家门,想着怎么跟父亲描述这件奇怪的事,她忽然叫一声“糟糕”——她忘记留下胡周的联系方式了。想到刚才喧闹的牌局和胡周身上那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如今却失散在人海萧索孤寂,她心里若有所失。
“也许可以去月湖山庄查查他的登记信息。”她如此安慰自己。
……
……
胡周三人上了专车,并没有去想为什么下山路上风平浪静,也不会想到某些存在为了给他们开路而做出的艰辛努力。
所有这一切,他们都归结为运气。
没错,这一夜,他们觉得运气极好。现在,吴钱银和庄默开始细细回味。
他们俩先是对三位美女评头论足了一番,但很快就意识到这快活的聚会只是一次概率极低的偶遇,便很快进入了忧郁的氛围。
吴钱银开始计算这一晚的开销,并揣测酒店会给多少补偿。对此,他抱有乐观估计,因此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庄默则掏出手机一遍一遍地回放视频,从胡周为王乐颖掸落蜘蛛,到两人夫妻对拜,看得他乐不可支。
如果胡周发现庄默拍了什么,一定会要求统统删掉,但是现在,他有顶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半,他通过支付贝给父亲打了一笔两万块的款,附上留言解释说:“这是我做百特币交易挣的。”
他希望父亲第二天清晨醒来能看到这笔钱款,从而扫除拾荒的屈辱,并打消外出卖苦力的念头。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分钟,父亲就打来了电话:“这么晚还不睡,冷吗?”
“爸……”
胡周本想说“你不是也没睡吗”,但喉咙里却好像塞了什么,哽得说不出话,呛得眼泪直流。
大半夜的国道,飞驰的夜车,发了横财的少年流着泪,反复地念叨“爸”,想要报一个喜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胡周花了一点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然而,当他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电话断了。
他赶紧拨回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想到手机有定位功能,而父亲的手机是胡周帮他设置的,可以登录网页查看手机最近位置。一通操作之后,显示手机最后的位置竟然是市立医院!
医院!
为什么在医院?
为什么手机关机?
大半夜在医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胡周心头一紧,眼前闪烁起了红点。就在视野的右下角,仿佛是摄像机进入摄像状态似的。
红色圆点闪烁,红色圆点闪烁,红色圆点闪烁……
他急了:“师傅,先去新阳市立医院!请快点!”
……
……
一进市立医院的大门,首先就是通往急诊大楼的绿色通道。
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顶灯还没熄灭,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围在一具担架周围,匆匆向抢救室赶去。
胡周的心猛地往下沉,记忆止不住地向外翻腾。
他想起了小时候骑在父亲肩上眺望大新山,想起父亲用铸铁边角料为他做的坦克模型,还想起“新都芯”建筑工地上父亲满是尘土的背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向担架飞奔过去。
那些医护人员也不阻拦他,任由他扑到担架边辨认病人的容貌。
然后,他发现躺在担架上的是个陌生的老年人。
他想继续寻找父亲的下落,但是腿脚却不听他使唤,甚至连嘴都不听他大脑的指挥。
他看着自己拿起手机听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电波音说了一段不可理喻的话,而后听见自己傲慢地说:“不是心梗,是生物碱中毒。需要马上准备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