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病,好像已经不是幻视那么简单,似乎还要白日梦游了。
没事为这个陌生人跟那些陌生人废什么话?我要找我爸呀!
说完这些那就赶紧走吧!可腿脚依然不听他的。
只见医护人员中有个负责人模样的,露出夸张的鄙视神情,对他说:“你懂什么?滚一边去!”
胡周很想滚一边去,可他听见自己做作地哼了一声,说:“我言尽于此,出了事你们可不要后悔!”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胡周问自己的身体。身体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它纹丝不动。
混蛋!我要去找我爸!你还在等什么?
他希望那个负责人能把自己拖出这个诡异的力场,然而这些医护人员虽然一个个对他极其鄙视,而且口出恶言,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动手。
所有人都在等。
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一辆黑色轿车,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
虽然胡周觉得那车应该是帕萨特,不怎么高端,而且跟一般的帕萨特比,外型有点走样,似乎像山寨货,那车上下来的人也就是一个方脸宽眉的中年大叔,有点严肃,有点疲惫,但在场所有人都对那车那人极其敬畏。
而那人虽然看起来地位挺高,但对担架上的人却十分在意。
他匆匆赶到担架边,说:“爸!”
接下来发生的事极其狗血。
中年人严厉地训话,要求医护人员把担架上的老父亲治好,虽然他这是在浪费抢救时间。
医护人员唯唯诺诺,纷纷表决心,虽然他们并不是主治医生,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是在浪费时间。
而胡周痛心地看到自己故作高深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诸如“言尽于此”、“后果自负”等等。
然后,中年人居然就信了。他不信医护人员的判断,偏偏就信胡周的。
再然后,一群人前呼后拥来到抢救室门口,老先生推进去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血清,还不到五分钟,就生龙活虎地走了出来。
于是中年人龙颜大悦,众人欢欣鼓舞,老先生知恩图报,中年人留了手机号,向恩人胡周许下种种诺言。
只有胡周表面上冷峻得像神经病一样,心里哭成了狗:“滚!你的老爹得救了,我的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滚,都给我滚!”
随着人群的散去,胡周视野中的红点也消失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
顾不上反思刚才的诡异遭遇,胡周在急诊大楼里转了三圈,没能找到父亲的下落。
想起刚才中年人信誓旦旦说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他,胡周翻出了他的手机号拨了过去,永远是忙音。
既忧虑,又无助,胡周几乎要哭。这时,他想到了艾维利提亚。
躲进厕所,站上蹲坑,关上门,顾不上打字,他匆匆向艾维说了下情况,最后问:“你能查到他的详细位置吗?”
眼前又亮起了红点。
红色圆点闪烁,红色圆点闪烁,红色圆点闪烁……
然后,艾维利提亚发来了消息:“他正在城南警署录口供。”
啊?怎么跑警署去了?
不过只要别在医院里就好。胡周觉得心里宽慰了不少,但又对艾维利提亚的话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的?”
于是,对方发过来一段监控录像的视频。
警署的接待室里,胡克俭正和一个穿棕色皮衣、头上包着绷带的人隔着两个椅子坐在桌子一边。
桌子的另一边,两位民警正在做笔录。
“警署里的监控都能弄到?!你太牛了!”
……
……
出门,打车,几分钟后,胡周来到了警署,见到了满面愁容的父亲和满面怒气的绷带男。
年长些的民警把绷带男去其他房间回避,年轻的民警留下接待胡周。他对胡周说:“他一直不肯交代身份,也不肯和家里联系,手机断了电,又不肯交出来充电。这对他是很不利的。幸好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