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走出港黑大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认为这是由于大楼里面太黑,而外面正是阳光明媚的午时,所以造成了眼部不适。
阳光落在他的长发上,让他发冷发僵的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
他拿起文件袋,又掂量了一下,有一瞬间很想投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他早就不是能够随便意气用事的小孩子。
港黑首领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选中”、“有愧”、“弟弟”……一声声像用钉锤把钢钉敲打进他的心脏。
一开始港黑的人出现时,他以为是要收取保护费,但交谈之后得知是想和蝴蝶文学合作。
一个黑暗里的大组织跟一个阳光下的小小文学社合作?仿佛是在开玩笑。
他一丁点都不会相信,但港黑的人就堵住在门外,总要带走一个人交差,他就自告奋勇去了,还想过自己是不是无法活着返回。
其实如果死了他也能接受,毕竟现在的生命就是多出来的第二条命,他早就该死了。
但万万没想到,港黑似乎是玩真的。
注定成为名作家的人?他才不信。
远远的,还没走到蝴蝶文学的小楼,一个容貌异常美丽却面无表情的女人就迎了出来:“有一郎回来了?这边。”
时透赶紧跑过去:“琴叶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体不好,不能乱走动的。”
“我哪有什么身体不好,是香奈惠和你说的吧,她只是对我操心过度了。”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的语气轻轻的,幽幽的,像是一个失了魂的人。
时透哪里会信,反而伸手帮忙搀扶:“香奈惠大人只说您需要静养,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需要静养……其实是觉得我精神不好吧,但是我也没办法,毕竟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搞丢了嘛。”女人用幽灵一样飘飘忽忽的声音解释道。
这话时透没法儿接,他只好主动提起不太想提的事情:“琴叶夫人是担心我所以出来找我的?您知道我被带去港黑了?”
“嗯,大家都说那是横滨最大的一家事务所,他们是想把你挖走。”
“呃……这倒没有,他们只给了我一份稿子,说是注定成为名作家的人所写下的。”
“这样么,那就拿去和香奈惠一起看吧。”
“是,琴叶夫人。”
两人一起回到了蝴蝶文学的小楼。
那是一栋上下两层的小楼,挂着木质的“蝴蝶文学”匾额,门口种植了几株紫藤花,整体看上去十分秀美,古韵十足。
这是由蝴蝶文学的创办者——蝴蝶香奈惠在两年间带领寥寥数人,从无到有一手打拼出来的。
两人走过一楼的办公区,与正在忙碌着校对稿件的员工们互相点头致意,然后通过有些窄小的楼梯上至二楼,穿过障子门,进入一间宁静而清爽的和室。
正在思索什么的蝴蝶香奈惠仰起头来,对走来的两人露出了亲切温柔的笑容:“哎呀哎呀,有一郎回来了呢,我还以为有一郎已经厌倦了留在这里,打算加入更大的事务所打拼了。”
“才不是!”时透被说得窘迫,他也知道自己不声不响就跟着港黑的人跑了,这事儿做得不够好,白白让大家担心了,所以别别扭扭的垂下头不再讲话。
蝴蝶香奈惠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呀,我刚才有在考虑带着刀上门要人哦,但是又觉得有一郎肯定不是那种让人操心的孩子,所以才等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
时透立刻抬起头来:“香奈惠大人,是我错了!”
“嗯~这样不是很好吗?有一郎以后也要保持抬头挺胸的说话方式哦,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不可爱啦。”蝴蝶香奈惠笑眯眯地歪过头。
她有一双温柔的浅紫色眼眸,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就已经很温柔了,微笑起来更是温柔的不得了,整个文学社的人都为之倾倒。
大家绝不是肤浅的为美色倾倒,而是为那种强大的、仿佛可以保护一切的温柔而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