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皇后所言,‘秘密刺杀’?抑或如太子坚称的‘暗中盯着’?个中差距可大呢!若这‘不轨’,为刺杀一国之母,即太子行悖逆之事,难逃罪责;要是单纯跟踪,从无冒犯,而皇后则执意断定,是太子想要置她于死地,只怕……算得上诬告储君。”
她这话摆明在为处于劣势的太子力挽狂澜,偏生条理清晰,态度不偏不倚,倒令人无从置喙。
齐皇后和永王眼光相触,意欲呵斥,不料惠帝率先表态:“言之有理,那九公主的意思是……?”
“小九斗胆多问几个细节,恳请陛下允准。”
“好,你问!旁观者清,又是姑娘家,总比这俩小伙子细心!”
得惠帝许可,晴容莲步上前,温声道:“请问这位……大人,太子殿下让你尾随皇后凤驾,只为调查,并无杀害之意,对吧?”
那人眼露喜色,努力点头。
晴容如旧平静:“那……你不曾动过谋害皇后的念头,更没做伤害皇后的勾当,对吗?”
那人热泪盈眶,又点头。
在场之人立时沸腾,有激动万分,有扼腕叹息,有忿忿不平,有垂头丧气。
夏暄大喜过望,内心热烈狂夸他的九九聪明伶俐,处变不惊,有此贤内助,日后何忧?
他既想插口追问,又恐打断思路,决定尊重她,由她先问完,自己再作补充。
晴容对上他欣喜朗目,信心倍增,又问那伤者:“大人查到的,是否如太子殿下所料,香料走私案和刺杀储君案,皆与皇后有关?”
话音未落,一众哗然。
永王暴跳如雷:“放肆!贺若家的小妮子!竟诋毁我大宣皇后?”
晴容不卑不亢:“小九只是问话,若问得不对,他自会否认,永王气急败坏,是心虚了吗?”
“你!居然诘责于本王!谁给你胆子?谁给你权利!”
“我!”夏暄和夏皙异口同声,“我给的!”
夏皙轻笑补充:“二哥,急什么呢?若觉九公主所问不够明确,你也能询问啊!可答案嘛……已呼之欲出,我倒想听你怎生辩解。”
永王被兄妹喝止,面如土色,难堪之极。
惠帝若有所思:“九公主,继续。”
“是,小九遵命。”
晴容语调沉且缓:“大人发觉皇后有密谋,想赶回东府禀报,被她手下拦截,对吗?”
果不其然,那人再次点头。
“你舌上的伤,应为匕首所割……按理说,没人会在打斗中伸出舌头让人肆意切割,像是被捕后防止泄密而为,对吗?”
最后那句,尾音猝然高昂,表明问到关键之处。
谁是谁非,即将揭晓。
那人正要颔首,冷不防静谧空气中有“哧哧”之音。
电光石火间,三道身影分别从筵席的左右和上方飞扑而至,却是甘梨、鱼丽和赵王。
只听得叮咚细响,甘梨和鱼丽用刀挑落偷袭的两枚钢针,悄声坠地,于灯光下泛着幽暗绿光。
赵王则飞身跃起,猛地一脚踹翻角落里某名侍卫,举手扯落其手臼,将人一手揪起,整个甩出殿外。
从离座到伤人,尽在一呼一吸间,当机立断,干脆利落。
他神威凛凛环顾四周:“给本王听着!这是御殿!未经圣上谕令,谁敢动手伤人,休怪本王不客气!”
余人半数懵然,部分会武的、脑筋灵活的,均能看出或猜出,被赵王一招击倒的侍卫,正企图发射毒针,让殿上一问一答的两人永远闭嘴。
“谢赵亲王相救。”晴容朝他浅浅一笑。
赵王尬笑挠头:“你没生我的气就好。”
晴容不再浪费唇舌在私事上,对担架上的密卫重复刚才所问:“你舌头是被擒获后所伤?”
那人连连点头。
“腕上之伤,也是?”
这回,那人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