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堪称近在咫尺,两人几乎要额贴着额,无限放大的晶莹剔透的瞳孔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倒影,像是巨大的磁极之间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庞大吸力,两人谁也无法挪开目光,谁也无法撤离身体,就这么相互的胶着。
嘈杂纷乱的世界变成了专属于对方瞳孔的纯色,外界的声音都在逐渐远去,消弭,只剩下含着特殊香气的对方的呼吸传入,一声声的吐纳律动凝练化作了自己胸腔里的沉重心跳。
“阿远。”季珩轻轻的翕动嘴唇:“有想过下半生如何度过吗?
仿佛通过瞳孔的凝望注视,他的灵魂都被对方攥在了手心里,这一次,他无法规避,他被迫正视这个问题。
曾经,他也被路阳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给出的答案是:可能一个人吧。
这一次,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些裂纹般的颤抖。
“我不知道。”他说。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细的钢针,穿入了他心脏的尖锐外壳,他自己可以感觉到肺腑里最本我的热血顺着这毫厘大小的孔隙流淌出来,淅
淅沥沥的染红了针体,流向外界,流向季珩。
“你不知道的话......”季珩的嗓音更沉,像是掠过浩荡空谷的烈烈长风,饱含着某种足以将人吞食入腹的压迫感:“那不如让我来替你做决定。”
宁随远湛蓝色的瞳仁不易差距的收缩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堕入了那个深渊的最深处,这一次,再不可能上浮到水面了,他放弃了抵抗,安于在其中长眠。
这一次,就不要再做任何的风险考量了吧......他本就一无所有,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他才是最无畏的那个啊!
季珩的唇角徐徐的上扬,他在这已然很近了的距离之上近一步的迫近,英俊的脸孔稍稍旋转了几分,避开了宁随远高挺的鼻梁,凑向下方那淡色如花瓣的唇。
宁随远浑身都僵硬,唯有蜷缩的指尖的战栗昭示着他摇摇欲坠、濒临崩塌的意志。
就在那一瞬间,“哐啷”一声,身后有人猛地站起,撞翻了卡座。
“我的天哪!你看你看,是不是,是不是下面那个教堂啊!”
季珩和宁随远双双顿住,随后听到一阵**小范围的弥漫开来。
“是啊!就是那个圣教堂!妈呀!”
“这是新娘子要逃婚吗?哎哟我的妈呀这一下!”
“草,这哪里是要逃婚,都见血了都!”
“卧槽,人都从圣教堂里涌出来了!”
“看什么直播啊!这里不是有望远镜吗!我看看!”
那人嫌网上的直播不够清楚,当即从桌边跑开了,奔向近处的望远镜,宁随远当即一把接管了望远镜的使用权,他稍稍一转角度,就看见了下方巍峨庄重的圣教堂。
花架坍塌歪倒,几分钟之前还被他称赞的精致花路已经被四散的人群撞的七零八落,他们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宁随远甚至看到了穿着黑袍的牧师也惊慌失措的从教堂里奔将出来。
“这是怎么了?”他一边观望一边急声问:“是廖鹏又跟他们打起来了吗?”
“不是。”季珩的嗓音一阵发紧:“你看这个。”
宁随远回过头,季珩已经将个人终端的虚拟屏调了出来,网络上正在流传一个视频,是婚礼的现场,一个化妆师小姐站在新娘子的正前方,正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用粉扑替新娘子补妆修容,但下一秒,新娘子突然举起双臂抓住了她,没有任何预兆的低下头,“吭哧”一口咬在了化妆师的脖子上。
鲜血飞溅。
廖鹏的大脑一片空白。
小甘橘的脖子上有一个贯穿性枪伤的创口,虽然愈合的速度很快,但还是留下了一个不太美观的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增生,枫玉斗给的这套婚纱配有纱制的颈环,可以遮挡一部分,但因为疤痕增生的太厉害了,边缘仍有褐色的凸起痕迹会露出来,因此化妆师小姐才好心的拿着修容粉来打算替小甘橘遮一遮。
这一举动也是经过了松平亮的同意的,廖鹏不明白化妆师究竟是哪里触及了小甘橘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