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出家的?”恒苦站直之后下意识问道。
青衣人愣了一下,似笑非笑道:“倒也确实有此想法,目前还不太确定。”
恒苦踢了一下石子,闷闷不乐地说道:“出家有什么好玩的。”
青衣人看着眼前的小和尚,鬼使神差地说道:“你想下山玩吗?”
恒苦还没有下过山,闻言也没有多遮掩,眼神明亮地看着对方。
青衣人莞尔一笑,领着小孩掉头走下山:“我带你去玩,晚上再送你回来。”
恒苦只听到玩这个字,便自动忽略了送他回去的后半句。
蓬莱岛本身不大,和中原的城镇差不多,只不过装扮上略有不同,集市上又多了许多珍珠之类的水产和供佛用品。
到了这里恒苦才发觉青衣人的扮相和街上都不大相同,包裹的要严实的多。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青衣人低头一笑:“我来自中原,是来求佛的。”
这一日青衣人带着小恒苦走了许多地方,见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讲了许多与中原有关的故事。
到了黄昏时,青衣人不顾恒苦的哀求将他重新送回寺中,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踏进寺门:“我叫陆怀杉,我们有缘再见。”
小恒苦舍不得进去,扒在门口不肯离开:“你不想求佛法了吗?我可以帮你求我师父。”
陆怀衫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
他说完就没有任何留念地转身离开了。
恒苦刚一回到寺中就惊动了寺里面的僧人,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师父罚抄经文,抄了三天才从禁闭中出来。
但这并不能减轻恒苦对外面的向往,反而变得更加深刻。
于是他又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墙翻了出去,然而并没落地就被人接个正着。恒苦抬起头愣愣地看向眼前的陆怀衫。
“小孩,你这是第二次往我怀里面撞了吧?”陆怀衫无奈地一笑,将人放下:“又是偷跑出来的?”
恒苦赶忙比了一个禁音手势,拉着陆怀衫便往山下跑,却没看见对方转头看着隐秘在黑夜中的寺庙,神色复杂。
仿佛约定般,恒苦每隔几日,便会翻墙跑出来一次,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到陆怀衫。
主持一开始还管着他,后来便也随恒苦去了。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更何况他是佛子,总要修自己的功德。
有了主持的放任,恒苦更加随行,白日念经修行,夜里就拉着陆怀衫四处游荡,他听了许多有关外面的世界。
又有了想要出仙岛看看的冲动。 偷偷跑出大觉音寺是主持默认的事情, 但是跑出岛显然不现实。
有时候恒苦会拉着陆怀衫到海边,试着越过大海看到彼岸的模样,当然除了一望无际的蔚蓝,他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通过陆怀衫的话, 畅想着大陆的模样。那是一个比蓬莱仙岛要大许多许多倍的地方……
眼看时光流逝, 转眼之间便过了一年。恒苦身高往上窜了不少, 已经快到陆怀衫肩膀的位置了, 却发现陆怀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但是问他什么他也不说。
这一年中,陆怀衫从未踏进过大觉音寺里面, 哪怕只是上柱香。却经常会出现在寺庙附近, 每次询问都会回答缘还未到。
出家也要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不成?恒苦不懂,但他年纪不大却很懂得尊重朋友, 所以也从来没有往下追问过。
“怀衫,明日是花沐节,我早一点跑出来,我们去西市逛逛。”恒苦坐在一艘破木船上, 他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 看不见原本的光头, 倒是看出了俊俏的模样。
这船只是岸边的摆设,并不能真的驶出大海,他却很喜欢这个地方, 没事就会过来坐一坐。
陆怀衫闻言神色当中露出了一丝迟疑:“明日恐怕不大行,我另有事要做……”
恒苦鼓了一下嘴显然不太开心:“可是我们约好了,还约了张锋他们一起去百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