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达罗戈说:“不了,智者,我们并非不知好歹,我们每个人都深受你的馈赠,这让我们心存感激,你确定不随我们返回地面?”
吴策说:“我已与死人无异,唯有在此能够生存。”
我问:“那你....不寂寞吗?”
吴策说:“死者不会寂寞。”
我突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同情,他是一位非凡的人类英雄,原本一定很幸福和富有,但为了肩负保护人类的使命,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这幽暗、荒凉、恐怖、死寂的地下废墟,并因此受了诅咒,陷入非生非死的痛苦中,唯一与他相伴的,是那些面目可憎的食尸鬼。
他救了我们所有人,并再一次逆转了可能毁灭上方幸存者的危机,他是个伟大的人类,即使已失去了灵魂,可依旧令人敬仰。
他并非不寂寞,否则他不会如此耐心地帮助我们。
我说:“我会找到让你返回人间的方法。”
吴策说:“不必。”
金波丽说:“我们会想方设法下来探望您的。”
吴策说:“没有朗基努斯,食尸鬼不会放行,下来者都会死,所以不必。”
金波丽说:“好吧,那就找朗基努斯。”
我哼了一声,金波丽嚷道:“你怎么这么小气,男人就应该气量大一点,让让女人不对吗?”
拉米亚和米尔齐声说:“就是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这话就算有几分道理,可怎么听得这么气人呢?
也许她们也陷入了另一种疯网——名为女权的疯网,这让她们变得狂热而好斗,小心呀鱼骨,小心她们的拳法,不要与她们争执。
不过我想答谢这位智者,如果我重新联系上疯网,我也许能找到一些剑走偏锋的方法释放他。
我的目光定在了实验室正中的一个法阵上,问:“那又是....”
吴策说:“墨慈复活的仪式。”
莫名间,我感到强烈的吸引力,它强迫着我接近那里。
我快步走向法阵,忍耐着它散发的不祥气息,情感上的,生理上的,它都在显示着曾经的与现在的危险。
在法阵中央,有一截漆黑的骨头。
我问:“它...它是人类的?”
吴策说:“更准确些,它属于一个叫末卡维的血族。”
“洪水先民之一末卡维?”
吴策说:“当然,不过我更喜欢叫他:疯神,末卡维。” 疯神,疯网,它像是异域中恶魔建造的一座灯塔,又像是洞窟中蜘蛛捕猎的网,它指引着我,它困住了我。
疯网的议员们曾提及末卡维的名字,可随后我察觉到他们忌讳他。他们....害怕他,似乎提起他会招来连他们都畏惧的厄运。
我对议员们已经习以为常,可实际上他们一个比一个骇人,正常的人类光见到他们的外貌,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怕连心脏都会崩溃。
连他们都畏惧疯神,就像小孩子畏惧母亲夜间故事里的怪物。
因为疯神末卡维对他们而言就是那怪物。
我听见微弱的声音说:“拿起来。”
我的手伸向末卡维焚烧后的骨头。
吴策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的手又朝后缩,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和卡戎公司的特别行动小组到达这里时,最初见到的并不是复活的墨慈,而是末卡维。这位血族的先祖把自己毁灭了,用他的骨头作为祭祀品,将墨慈唤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这骨头是他唯一剩下的遗体。”
拿起来。
我朝前迈了一步,觉得自己像个酒鬼,这一步在下一步之前,向前一点又不禁后退。我的心脏加速跳,我的汗液往下淌,我的呼吸变得很沉重,我像是个午夜之后梦醒的病人那样,惊恐地找着梦境中的幽灵。
不可再靠近疯网,那有害无益。
但疯网中....有朗基努斯的记忆,有赛特的记忆,或许...我只是它们的载体,一个无关紧要的悲剧角色,可它们也吸引着我,成为了我力量的来源,我致命的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