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殊这个新女婿自然也得帮忙应酬。
他抽空过来安抚夏知蔷:“还在生气?”她不答话,只低头扯着桌布玩儿,冯殊手指勾了勾领带,拨松一些,说:“领带要散了,帮我再弄弄?”
这条领带便是夏知蔷送给冯殊的那条。他不声不响将它带回广云,刚才匆忙换衣服的时候才拿出来,主动让妻子为自己戴好,显然是想补齐之前的遗憾。
多少还是用了心的。
夏知蔷耳根子本来就软,顺毛撸一下,余下那点气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抬手帮冯殊细细整理领带,她拉住它借力,让人不得不又弯了点腰,低声问:“不是不爱打领带么?”
“谁说的?”
“我们结婚都没见你戴这个,今天倒是晓得要打扮一下了。”
“结婚那天啊……”听出她的小小怨念,冯殊稍作回忆,搓了搓夏知蔷的耳垂,以示安抚,“那天,我其实——”
又到了一批客人,夏胜利喊冯殊过去帮忙招呼,他只得直起身,说:“忙完了再跟你慢慢解释。”
夏知蔷疑惑:“解释什么?”
“很多。”
“很多?”
冯殊笑笑:一天一夜才能说完的那么多。
安顿好这批客人,他在夏胜利的授意下,回车上取了些备用的烟酒来。
后备箱打开,里面某个角落,一张被透明塑料纸裹了好几层的大卫素描,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拿好东西,冯殊合上门时又看了眼,想,也许是时候放下那点可笑的骄傲了。
都说“脸红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按这个标准,瘦削内敛的夏胜利长得实在不像个厨师。
人生前三十年,他接父亲的班,经营餐馆,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女,日子平淡顺遂。直到和原配离婚,生活陷入困局,夏胜利这才断然离开广云,去省城的大酒店打工。
一路干到行政总厨,等再回广云,他金钱名利手艺都有了,还“拐”到了酒店老板娘。
这老板娘便是叶青。
都说叶青是恨极了前夫季同辉,才急匆匆找个各方面都跟自己搭不上的厨子,一心只为置气。
不然,他们为什么迟迟不领证?
关于这点,就连夏知蔷都没弄清楚个中缘由。
台上,终于修成正果的夏胜利刚背了几句稿子,便眼圈发红、句不成句,见惯场面的叶青大大方方把话圆了回来。
两人之间,流动着相濡以沫十几年才能形成的恩爱默契。
台下,季同辉派来送礼金的江助理轻叹一声,起身出了宴会厅。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上司复命,如实应答,季同辉的身体不一定受得了,脾气上来又得去医院住着。
可是,撒谎真的有意义吗?
这十几年,季同辉明里暗里遣人打探了无数次,人家日子过得怎么样,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酒店大门口,江助理跟一个神色不愉的高大男人迎面碰上。
“小季总?”
他是季同辉身边的老人,对着面前这位,“季总”两个字一直是喊不出口的。
视人如空气,季临渊单手扣好西装纽扣,卷着满身隐怒步入大厅。
主桌上,有亲戚正在跟夏知蔷夫妇打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冯殊还是那句话:“一切看知知的想法。”说罢看向夏知蔷,等她的答案。
夏知蔷并不太记得昨天睡前说过的那些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几秒没开口。眼见着冯殊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猛地想起什么,低声说:“可是你得先戒烟啊。”
冯殊总算笑了,说好。
有耳朵尖的女性长辈立即给夏知蔷盛了碗汤:“多吃点!他戒烟,你也得把营养跟上,再养胖一点才好要宝宝的。”
“你们条件都这么好,可以多生几个。”有人附和,“今年怀上第一胎,等生二胎的时候,知知可就27、8了,不算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