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谢云,还有几个稍微聪明的也正拿眼偷偷打量许湛的脸色。
令他们捉摸不定的是,许湛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谢云周围。
不远处的年轻女人注意力完全放在怀中造型古朴的骨灰坛上,只是在许湛他们走近的最开始时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目视前方走在前面……
而令许湛在意的不是她近日来与日俱增的冷漠,而是在她身边是一名比她高出了很多的年轻人。
他长相十分英俊,哪怕年纪轻轻仿佛也举手投足间天生带着贵气,然而拥有如此凌然气场之人,此时正微微弯着腰,按照习俗手里打着一把黑伞,将谢云和她怀中的骨灰坛牢牢都笼罩在黑伞之下。
这人,他认识。
许湛叫来身边的马仔,嗓音低沉,目光落在远处年轻男人的侧脸,声音饱含山雨欲来:“姓陆的怎么在那?”
马仔闻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顺着许湛阴沉的目光看过去,在看见谢大小姐身边那人的脸时……
也跟着震惊地张大嘴。
——这他妈不是陆鸾吗?!
许湛看他这毫不掩饰的惊讶,烦躁。
再看不远处两人已经登上了去往山顶的台阶,他手持黑伞稳稳跟在她身边,时不时低头看看她脚下的路,两人配合默契的模样……
更加烦躁。
整个下葬的过程很顺利,除了谢国昌全程叽叽歪歪爬这么高的山,以后鬼才来帮谢国平扫墓。
谢云压根懒得理他,等顺利下葬后烧了香,自顾自拜了下,那边陆鸾也抽了三支香,恭敬地拜了几下。
一套流程都弄完了,陆鸾去山下找水龙头打了水给谢云洗手,谢云洗了手直起腰,一边擦手,转头,一脸平静地叫谢珊来跪下,给谢国平磕头。
谢珊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听见谢云说的话时,整个人震惊到以为自己在发梦!
她整个人跳起来!
“为什么要我磕头!死的又不是我老爸!”年轻的姑娘嗓门儿尖细,才不干众目睽睽之下跪下磕头这种事,她确定谢云就是要看她出丑,“谢云,你是不是失心疯,差不多得了,要跪你老爸你自己跪——”
“那日灵棚前,开红色跑车炸街,惊扰我阿爸安息,”谢云冲她笑了笑,“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
谢珊闻言,没想到谢云还在记恨这茬,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什么算不算的,我都没找你算账,那天你不是砸了我的车!那车还是你爸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你在他去世那天砸了它!你才是不孝女!”
“孝不孝,轮不到你这小辈来评价。”
谢云笑着凝望她。
在她的目光中,谢珊就像被鹰隼定准的小鸡仔,慌乱地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有人有要帮自己的自己,谢国昌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望向许湛,“湛哥!”
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知道的,如果许湛开口,谢云也拿她没有办法。
然而许湛却并没有搭理他,他目光看着谢云随手将手里擦手的废纸塞进陆鸾的口袋,后者立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光看到这幕,他就觉得碍眼。
猝不及防被叫到,他不耐烦地蹙眉,扯了扯衣领:“谢家一家受义父照拂,如今他老人家先走一步,本来坟前磕头尽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阿姐让你磕头,你便去磕三个头。”
谢珊没动。
谢云看了眼身后的马仔,两个马仔上前,没等谢国昌反应过来护他的女儿,西装革履的马仔已经压着谢珊到谢国平墓碑前,摁着她的脑袋压在墓碑前,“啪”地一声闷响!
挣扎之中,谢珊身上昂贵的名牌套装变得乱七八糟,头发也乱了,手里的包包掉在艺术墓草地上蹭上了草皮,狼狈至极!
谢珊屈辱地“哇”地哭出声,那声音刺耳,于是谢云跟着也“嘶”了声,淡道:“这么粗鲁做什么,我这堂妹平日养尊处优、细皮嫩肉,仔细别弄出血来,弄脏了我阿爸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