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声说:“你比北山要坚持得多,义无反顾的魄力,更像你母亲。”
程湛陪他坐着,眼瞅着秋日的那点余晖一点点的在玻璃外墙上涂上金红。
程远章眯起眼睛:“北山没什么主见,对程家,或者说对我,唯唯诺诺,听从惯了。我当年让他和你母亲分手,娶了宫旻雪,他不敢反对。后来程家出事,他为了保我,在燕市关了几年,出来后,也没有怨言。”
程湛涩然一笑:“他的好,只是对着程家。”
“是的。”程远章叹道,“他在燕市的那几年,幸好有你在盛哲。只是,你却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短短数年,居然可以把盛哲带到这个地步。
后来,北山回来,让闻濯代替了你的位置。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程家的。因为,盛哲那时所有的天下,都是你一个人打下来的。
程远章扯出个无奈的笑容:“换句话说,你早就黄袍加身了,又怎么会甘心再将江山拱手让给一个不成器的小子。”
“爷爷。”程湛直言,“程家也好,盛哲也好,到我手里的,其实是你们当初欠我的,我要一点,不贪心吧。何况,就算你现在想要回去,也不过是像前一次那样,再来一次危机。上一回,我还可以努力保住,如果再来一次……”
我未必再会出手。
“哈哈哈!”程远章忽然笑出眼泪,佯装生气,“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的本事?”
“肯定比程家那几个有。”程湛笑得很是自信,“当然,爷爷你要是再年轻四十岁,和你相斗,我可能会要再费一些工夫。”
“臭小子,还嫌弃爷爷老了。”
程远章站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不远处,老人家的警卫员朝两人走过来。
程远章再是望了一眼盛哲的大楼,继而认认真真的瞧着程湛,语重心长的:“阿湛,好好干。爷爷相信你。”
“爷爷,你不怪我?”
“就算没你,他们两父子也保不住公司,与其清盘,不如留在你手里。你始终姓程,不是么?”
程湛:“……”
程远章“何况百分之一,程家也是股东,不是吗?哈哈哈。”
斜阳渐落,程湛远远看着程远章的背影。
八岁那年,他第一次来到程家,程远章只看了他两秒,留下一个硬邦邦的背影。
声音固执,像极了他那副笔挺的腰板。
“先做亲子鉴定。”
这是程远章说的第一句话。
程湛仍是坐在花坛边,敛着一味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笑。
眼前的那栋办公楼,被抹上了一层鎏金,光华耀眼,那是终于深渊中,走出来的光芒。
一道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程湛面前,蛮横的闯入他的视野。
洛棋笙逆着暮光,棱角分明的轮廓,被淡金色的光晕勾勒出来,像是那些古老神话的神祇雕像。
强大而完美。
余晖下,程湛不由得眯起眼睛,望向洛棋笙。
“洛总,我想辞职。”“如果我不允许呢?”
洛棋笙索性在程湛身边坐下,“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得力的下属,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走了。”
程湛看见他脸上隐忍的笑意,心知这人是在说笑。
程湛朝洛棋笙那边挪近了些,低声说:“我人都是你的,还怕我跑掉么?”
洛棋笙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耳钉,故意耍赖:“学长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程湛没入套,把人一推,“没听清就算了,辞职那句听清楚就够了。”
程湛站起身,兀自朝停车场走。
洛棋笙追了过去,不依不饶在他边上咕哝:“学长,再说一遍,一遍就够了。”
“我忘了。”
“……学长。”
“忘了。”
“阿湛……”
“不许撒娇。”
“………………”
程湛放缓脚步,见停车场里,左右无人,在洛棋笙的脸上吻了一下,小声说:“晚上来做吧。我想要你了。”
洛棋笙呼吸一急,抓起程湛的手:“马上回家。”
洛棋笙本打算和程湛直接回家,程湛上了车后表示:“要不要先去趟宁兴街,去店里看看。”
“我刚从那边过来,没什么情况,还是早点回去。”洛棋笙发动车子,“你这几天的黑眼圈,重得快掉下来了。”
“等忙完这一阵,我放个假。”程湛低着头发消息。
洛棋笙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熟悉的头像,他妈。
“你别搭理我妈,她自己不回来,每天缠着你问东问西。”
程湛笑哭:“那是你妈。”
洛棋笙松开手刹:“你哄住她儿子就好。”
程湛眼皮子一掀:“阿姨要哄,儿子也要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