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见他。
但这是用来传信的,不可随意使用,他都记得呢。
他很听话,很听他的话。
……
流云惑月宫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有条不紊。
惑月峰上又有弟子被委以重任,孤自坐镇去了。
裴劫却依然待在月境池边清修,若是乏了便弹弹琴、吹吹笛;或者跟哪位师兄弟下下棋。
若是连这些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便袖一卷书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
戮十三偶然会跑过来跟他诉苦,说什么峰上弟子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事事没个正行;
又说什么师叔、师兄合起火来欺负他,净给他苦差事;
还说什么师尊大大脑子瓦特了,当着新弟子的面喊他小灭灭!
他哪里小,哪里小?好歹快一百岁了呢。
话说回来,流云惑月宫上千号人,师尊师叔的亲传弟子加起来也就一百来号。所以他们就是宫里的大佬,要恭敬伺候着的。
不论是外人还是宫中的普通弟子,提起流云宫的亲传弟子,那就是两个字:牛逼!
可戮十三厉害呀,戮十三开挂呀——他是流云惑月宫当今宫上玄晖、全天下都得敬重的这位尊神的关门弟子!
亲传跟关门可是差的多了。亲传亲传,只是亲自传授;可关门呢,都关起门来那能一样?
玄晖跟他的师尊不一样。
月仙至今只收了十五个弟子,各个亲传、各个费心——所以各个都是关门弟子。
可玄晖来者不拒般收了几百号徒弟,每隔三五年就会收一批新的。
至于亲传的嘛,只有二十三个。
而这关门弟子除了他,也就是坐镇惑月峰主持大局的宋濂和被派去流云峰伺候师祖的黎煋了。
大师兄年纪长些,老成稳重。玄晖闲来无事不捉弄他戮十三捉弄谁去?
裴劫?裴劫那个处变不惊的秉性,太挫败了。
所以戮十三除了跟他诉诉苦,还真就没有别的办法。
至于峰上弟子没个正行怪得了谁?这谁的原因?
师叔和师兄一起欺负他简直瞎编,他背靠宫上,谁敢?
听他诉完了苦,又耐不住软磨硬泡陪他下了趟山、喝了点酒,他终于暂时安生,回自己的小山包上去了。
然后并不美妙的事情在这个晚上姗姗来迟了。先是耳边有风,后长笛发出低鸣,再然后佩剑也开始震动。
那长笛是个上等的法器,他给未然用来传信的短笛就是与它连接的。
佩剑有些魔性,对于血腥异变尤其敏感。
未然身上有不少他的物件,沾染了他太多气息。这把剑也便将之自动归为他的附属物了。
事不宜迟,他立刻画了一个传送阵。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丝毫没有作用。
随手一挥,浮在空气中的灵力符阵也便消散了。
他一边御剑而飞,赶往息水湖小镇。另一边也给戮十三留了讯息。
只是现下戮十三也好,洛阳也好都醉醺醺的呼呼大睡呢。
那失了常性的佩剑异常不安分,裴劫有些控制不住,也不知在天上打了几个圈才到了小镇附近。
有游历的别家弟子刚好在附近,实力高的自然看得见夜空上纷乱的气息。
小镇诡异,多些人手也好,所以便御剑向前:“道友好,可是感受到此地异常而来?”
裴劫默念咒语,将佩剑收阵法中,身形浮动,轻缓的落在地面。
那道士一看,又惊又喜:竟还是个前辈。
于是赶紧跟着落地。
“道友,前方小镇甚是诡异,我与师弟们路经此地,感到异常,却不敢贸然进入。”
眼前的秦山、息水湖以及小镇,都不是几年前的样子——鬼气森森、魔气纵横。
空气中隐约有种血腥味。不见万家灯火,死气沉沉的。
施法感知同样没有半点属于生人的气息。
眼前的小镇像是被什么强大的邪祟下了一个屏障,里外隔绝。
从第一道传信到现在大概两个时辰了,是什么东西可以用这么短暂的时间促成这样庞大的工程?
裴劫收回心神才有功夫观察眼前的青年——青衣为底,绣墨竹暗纹,是潇湘隐的弟子。
倒也不足为奇,此地离潇湘隐最近,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过来当是非常不错。
“云水潇湘隐?”
那青年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有些惊奇:“是,道友刚才是在传信?”
因为刚刚下了趟山,裴劫穿的比较平常,分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人。
但他恍惚间看到这人捏了个指法,口中低述——这是个厉害的前辈没错了。
如此简单的传讯技巧当是哪个门派的内门之人会的。
裴劫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