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卫贤妃所言非虚, 宸妃疯起来不要命。
宸妃听闻二皇子殁了的消息后, 当即就厥了过去。
醒来后, 嚎啕大哭了半个时辰,又直勾勾的盯着屋顶半个时辰, 然后靠横冲直撞突破御林军的封锁,一路小跑的奔去了慈宁宫。
郑太后正跟廖太妃对着抹泪呢,听到张嬷嬷进来禀报,两人忙将眼泪擦干。
宸妃进门后就“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痛哭道:“姨母,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郑太后见她发髻散乱,衣衫脏污,额头上布满汗水,眼泪将香粉冲的七零八乱,整个人都狼狈不堪,又想到刚夭折的二孙儿,明知她这是故意卖惨,也不好与她计较。
“张嬷嬷,扶宸妃下去整理一番。”郑太后吩咐了张嬷嬷一句,又温声对宸妃道:“有什么委屈,待会慢慢说。”
宸妃似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顺从的随张嬷嬷去了西偏殿。
郑太后转动着手里的十八子檀香木珠手串,长长的叹了口气。
廖太妃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来,心想郑太后自个是个玩阴谋诡计的行家,但却最不喜小辈们跟她耍心眼。
若宸妃有话直说,看在她丧子之痛的份儿上,郑太后能插手的必定插手,不能插手的话,只要不过分,也可以说与皇上。
偏宸妃生怕郑太后铁石心肠,将自个弄成个疯婆子的模样,郑太后见了能不膈应?
要知道二皇子不仅是宸妃的儿子,还是郑太后的孙子,郑太后本就心里不好受,得知消息多久,就哭了多久呢。
所以说,选那么多姻亲家的女儿进宫来作甚?
一个亲弟弟的女儿静妃,一个庶妹的女儿宸妃,一个爬上姐夫床给自个戴绿帽的亲姐姐的女儿梁贵人,仅有的兄妹三人的后代全齐活了。
这三个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以后多得是郑太后烦心的时候,这才哪到哪呀?
廖太妃内心腹诽不已,直到收拾齐整的宸妃再次走进东次间,她这才收起心思,竖起耳朵。
宸妃在殿内两溜太师椅中选了一张离郑太后最近的坐下,拿帕子在眼睛上抹了抹,红着眼圈说道:“好好的,也没听说京城哪里闹天花,怎地大皇子跟二皇子就发病了呢?这事儿透着诡异,臣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请太后娘娘替臣妾跟二皇子做主,务必叫人查出幕后真凶来。”
郑太后淡淡道:“此事你该与皇上说,哀家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婆子,可不该干这牝鸡司晨的事儿。”
不是宸妃不想去跟皇上说,奈何先前她去养心殿跪求皇上收回将二皇子挪去上林苑的圣谕时,惹恼了皇上……
她弱弱道:“臣妾人微言轻,只怕皇上未必会听。”
郑太后扯了扯嘴角,皇上能听你的才怪呢,也不瞧瞧你先前出的什么蠢主意?
廖太妃打圆场道:“你放心,二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他岂会让自个亲儿子殁的糊里糊涂?我恍惚听说皇上已给锦衣卫下了彻查此事的口谕,只是得要等到天花彻底平息之后方才开始。”
“锦衣卫?”宸妃一怔,随即大言不惭的说道:“锦衣卫哪有婉妃本事?此事还是由婉妃来查最好。”
“你想的倒是美。”郑太后给气笑了,没好气道:“你既知天花是打外头来的,也该明白此案要往外头查,婉妃是后妃,如何能随意出宫?如此岂不乱了体统?又置宫规于何处?简直是胡闹!”
敢对皇子下手的,多半是有利益牵扯的后妃,想要将人找出来,必要先锁定目标,然后再逐一排查。
若让庄静婉来查,无论最后查没查到,她都会将后妃得罪个遍。
即便自个“老迈昏庸”的颁下此命令,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宸妃到底还年轻,不明白男子稀罕一个女子的时候,命都能交出去,又怎可能容忍别个给她挖坑设陷?
她这番妄想,不但不可能实现,只怕还会招来皇上一顿好骂。
到底是自个外甥女,她出丑,自个脸上也不光彩,故而郑太后又多劝了一句:“你莫要胡来,只管安心等着便是,皇上必会给你个交待的。”
若能安心等着,宸妃今儿也就不来慈宁宫这一趟了。
她面上乖巧的应承了,从慈宁宫出来后,立时就往钟粹宫跑去。
庄明心听人来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又来作甚?”
然后就感觉十分无语,感情这隔离只是嘴上说说?御林军是吃干饭的么,竟然让宸妃又到处乱跑?
其实庄明心冤枉御林军了,宸妃拿身体当武器硬闯,御林军哪敢上前阻拦?
被宸妃跑出去,最多被罚几十军棍;若为阻拦宸妃而坏了她的清白,那丢的可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