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颂拍拍她的手,只是一笑。
张悦的喊叫一直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破晓之际,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黎明前的寂静。
凌斓立刻走进房间,产婆抱着一个女婴,告诉她:“生了,是个姑娘。”
凌斓瞅了一眼那襁褓中的粉团子,团子也睁着迷惑的眼睛打量着她,眉清目秀的,并不是她想象中新生儿又皱又丑的模样,她不禁有几分喜欢。
张悦已如脱了一层皮,产后虚弱,陷入昏睡中。凌斓看到床上的血迹,又看看张悦被汗水浸透的苍白的脸,第一次见证了分娩的残酷与伟大。
凌斓抱着又粉又糯的团子,爱不释手。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小孩子,现在却被打了脸。这世上怎么有新生儿那么可爱的生物!小小一团的身子,那么柔软,全然依仗你的保护。
言颂进屋来,看到她开心地逗弄婴儿,也凑了过去。婴儿对他露出天然的微笑,言颂也莫得一阵心软。在毫无意识间,他也回了婴儿一个微笑。
张悦一醒来便看到凌斓和言颂围着她的孩子,一阵心惊,全然不顾身体的虚弱,跑下床抢过她的孩子。
“你们,不要动我的孩子。”她一脸恐慌。一想到宋易是被这两人杀死的,张悦心里就一阵阵发寒。她很害怕他们也会对这孩子做什么。
“你快去躺着吧,”凌斓去扶她,“你身子太虚了,现在还不可以下床的。”
张悦反射一般地甩开她的手,战战兢兢地保护着孩子,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你......你们......离我的孩子远一点,不要伤害她!”她惊恐地喃喃着。
凌斓觉得她很奇怪。难不成产后的女人都有点神经敏感。被迫害妄想症?
为了让她平静下来,凌斓和言颂退出了房间。
一连几天,张悦都拒绝他们靠近她和她的孩子。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根本无法照料一个日夜啼哭的孩子。
凌斓很想帮她,但张悦似乎对她充满戒备。她整天处于高度的精神紧张中,凌斓觉得她可能得了产后抑郁症。
除了给她送水和食物,凌斓什么也做不了。
她问张悦:“你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去?”
“什么?”张悦一脸恍惚。
“我是说,你需要人照顾,这孩子也是。既然你抗拒我们,那我可以把你送去有人可以照顾你的地方。”凌斓说。
张悦只是簌簌地掉泪。
凌斓知道了,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天晚上,在张悦睡着的时候,凌斓进来为孩子换了块尿布。孩子醒来,正要啼哭,凌斓怕她吵醒疲惫已极的张悦,就抱着孩子轻轻安抚。
看着睡梦中的张悦脸上仍带着不安和忧虑,凌斓感叹,天下当母亲的,都是不易。
一直安抚了好久,才把那孩子哄睡着了。凌斓端详着摇篮里熟睡的婴儿,越发觉得可爱。鼻息声呼哧呼哧的,像个小动物。脑袋和身体连在一起,没有脖子。睡着时总是把小胳膊小腿蜷缩起来,像只小青蛙那样。那是她在母体里的姿势,初来乍到的她,还没有适应这世界。
坐在摇篮旁看了好久,看着婴儿可爱的睡姿,她也犯了困,伏在桌子上小憩。
张悦睁开眼睛时,看到伏在桌上睡着的凌斓。她走近她,发现她确实憩得很实。张悦死死地盯着她,内心恨意翻涌。这个女人,占据了她深爱的男人的心,最终却还将他杀死了。
张悦很想把她揪起来问她:“如果你不要那个男人,你给我啊!为什么要杀死他?”
她杀死的是这孩子的父亲,却还假惺惺地装作对她们母女好!
张悦恨得全身发抖,她已不能控制自己,抓起篮子里的剪刀,悄悄走到凌斓身边。她对准凌斓的脖子,正要刺下去。正在这时,言颂推门而入。
言颂见此情景大惊,他冲过去,在张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枚银针已刺入她喉咙。
张悦张着嘴巴,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手中的剪子掉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凌斓也惊醒了,睁大眼睛看着面目扭曲的张悦。
紧接着,言颂的第二枚针第三枚针纷纷刺入张悦的死穴,不带一丝手软和犹豫。张悦挣扎片刻后,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渐渐失去气息。
“言颂,你在做什么?”看着张悦在她面前死去,看着言颂狠厉的杀人手法,凌斓惊骇到无以复加,“你杀了她!”
“对。”言颂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她该死。”
“为什么?”凌斓脑子一片混乱。
言颂:“她要杀你!”
“她要杀我?”凌斓一阵惊怔。看着地上的剪子,想到张悦这几天反常的精神状态,凌斓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长一叹息:“但你也不必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