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等孩子跟卢嫂睡着之后,凌斓换上一身夜行衣,抓起她的剑,准备出门。
“你去哪?”言颂在她身后问。
“有点事。”她说。
“我也去。”
“不必了。”她不想再让言颂参与任何与杀人有关的事。
“如果你不让我跟,那么,带上这个。”他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凌斓摊开手心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喷瓶。
“这是什么?”她问。
“是迷药,”言颂回答,“钱一元的配方。”
凌斓记得。当初抓了钱一元后,确实在他身上搜出很多邪门歪道的药物配方,其中有一张便是液体吸入性迷药的制作。
那些配方都交给了江馆主,凌斓不知道,言颂私自留下来那张迷药配方,在他学医之后,暗自制作。配方并不简单,经过多次试验后,他做出了这瓶迷药。
“朝对方喷就可以,我试过,很快的。”言颂告诉她。
“你试过?对谁试?”
“我自己,”言颂笑了笑,“试过很多次。之前都不成功。”
“你对自己喷迷药?”凌斓一怔。
“我一定要把它做出来。我想,你可以留着防身,或者对付敌人。”尤其是在经历宋易那件事之后,他更执着要做出这种药物性“武器”。如果她不得不做一个杀手,那么他希望她可以非常非常强大,强大到她以后不必再为任何任务而做违背意愿的事。
“我要跟他走”,当初这句她亲口说出的话,至今想来,仍觉五雷轰顶。他的后遗症仍未消除。
望着手里的这个喷瓶,凌斓鼻子泛酸。是,这么一瓶小小的东西藏在身上,打斗时确实是可以让她出奇制胜的武器。
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她。
她出门,纵身飞出院子,黑色的身影在夜色里迅速地消失。凌斓行走在何府附近的房檐上, 终于感觉到一道敏锐的目光在牢牢抓着她。那双眼睛长在树枝上。
她在一颗高高的青桐上发现了站在上面的鹰。
“兄弟,上夜班呢?”凌斓朝他打招呼。显然人家早已注意到了她。
对方觑起眼睛打量她。
“下雪了诶,这么冷的天, 没日没夜的站岗, 你也太难了。工资多少?你其他同事还分早晚班吧, 你双倍工资吗?”
对方盯着她,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
“你是谁?”鹰问。
“我们同行,我也是何公子雇的影卫, 代号...雪山飞狐。”凌斓摆出一脸友好无害的微笑。
“......同行?”鹰摇摇头,“我见过你,在知味楼门口。”
“哦,所以你也看到何公子与我们说过话吧。所以我受托来保护他。护卫不嫌多,是不是?”
“雪山飞狐?”对方很迷惑, “未曾听闻。”
“反正,我们是同行就对了。否则, 我怎会知道你们影卫的存在。”
鹰似乎有了一点相信,但怀疑仍占大半:“在你身份确认之前,任何形迹可疑之人,都要抓起来给东家。”
“这个不急, 你不用抓, 我可以自己跟你去见东家。”凌斓伸手接了一片飘在半空中的雪花,“这么寒冷的夜,街上尚有一家未打烊的小酒馆,你不想去喝一杯暖暖身子吗?长年在半空, 也下去接接地气吧。”
对这个提议, 鹰的眼里闪过一瞬的心动,但很快冷了下来。
大哥真是太敬业了!
凌斓继续说:“鹰, 本该翱翔草原,搏击天空,你为什么被束缚在这里,过这种暗无天日的影卫生涯?”
“呵,”鹰冷笑,“你说你也是影卫,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你还是个女子。”
嗯,很好,终于愿意跟她聊起来了。
凌斓从屋檐飞到了青桐上,做到鹰对面的树枝上。
因为她的状态太放松了,对于她的靠近,鹰警惕地提起他的一对银色鹰爪钩,但并未显露杀意。
“大家都是为了钱,哈哈,”凌斓抱着双臂,完全是一副来聊天的姿态,“这个何洛扬,真的很有钱,不是吗?”
“那是自然,何家的财富,可抵半个国库。”
“呵,半个国库。难怪出一天一万两的天价,眼睛也不眨。”
“一万两?”鹰脸上出现惊疑之色:“他出你一天一万两?”
“是啊。若不为这样的价,谁愿意大半夜冒着风雪在这守岗。鹰兄的身价,肯定在我之上吧。”
鹰铁着脸,不说话。
过了一会,凌斓听见他轻哼一声。
“满口胡言。龙也未必有一日万两的身价,你一个女子,凭什么?”
凌斓不喜欢他说这话的口气。没见识的,在她那个世界,女人工资比男人高比比皆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