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栾树淡淡地说。
“那你怎么知道他一个月后会回来?”祝贺疑惑地问。
因为一个月后就是寂星湖十八岁生日。
在可可托海,他告白之后,星儿说让他等一年时间,虽然星儿在离开前已经答应了他的告白,但栾树觉得这个约定依然有效。
所以,他坚定地以为,星儿会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回来,这也是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唯一精神动力,否则他早就去可可托海爬雪山了。
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孟醒从B市回来了,她约祝贺和栾树一起吃晚饭,但栾树没去,是祝贺要求的。
祝贺很晚才回来,他给栾树打电话:“小树,出来陪我坐会儿吧。”
栾树正被失眠折磨着,挂了电话就出去了。
一开大门,就见祝贺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吞云吐雾。
“也不怕被大人看见,”栾树在他旁边坐下来,“给我一根。”
祝贺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栾树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上,刚抽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祝贺嘲笑他:“笨蛋。”
栾树学着大人的模样把烟夹在两根手指中间,任烟头自燃,在黑暗里亮着一点微弱的红光。
“分手了?”栾树问。
“没有。”祝贺吐出一口烟,又补充一句,“算是没有吧。”
“什么意思?”栾树问。
祝贺笑了下:“孟醒把我睡了,然后……我就被‘睡服’了。”
栾树说:“你们俩不是早就睡过了吗?”
“靠,谁告诉你的?”祝贺自问自答,“一定是星儿,他答应我保守秘密的,也忒不仗义了。”
“以前是那种……就不是动真格的,”祝贺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这回是真的,哥们儿打今儿起就是男人了。”
“所以不分手了?”栾树问。
“其实我跟孟醒提分手了,她先是哭,然后暴打了我一顿,”祝贺扭过头,把左脸冲着他,“你瞧,我脸都被她打肿了。打完她拽着我去酒店了,然后我就被生扑了。完事儿之后她问我还分手吗,这还分个球啊,我恨不得立马领她去民政局扯结婚证。”
“原来孟醒这么生猛,”栾树笑着说,“以前怎么没发现。”
“说实话我也被惊着了,”祝贺说,“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从紫霞仙子变成了蜘蛛精,我感觉我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栾树问:“高兴吗?”
祝贺点头:“高兴啊。”
栾树说:“那你抽什么烟?”
祝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变成大人了吗,想干点儿大人干的事儿。”
“傻逼。”栾树把烟头摁到地上,站起来,“回去睡觉吧。”
重新躺回床上,栾树蓦地想起祝贺前阵子分享的人生哲学,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些话根本是祝贺说出来自欺欺人的,其实他根本不想和孟醒分手,什么幼稚、自卑,本质就是个作精罢了,揍一顿就老实了。
无论如何,栾树是高兴的。
星儿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祝贺和孟醒好好的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暑假最后一天,栾树和祝贺结束了电脑城的工作。
这一个多月总算没有白忙活,栾树挣了六千多,祝贺稍微逊色一点儿,挣了小五千,倒不是他们有多牛逼的销售技巧,而是因为他俩长得好看。
九月一号,开学了。
升了高三,教室也从一楼升到了五楼,高层相对安静些,更适合高三学生学习。
然而栾树根本无心学习。
距离寂星湖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三天,他焦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像热锅上的蚂蚁,真的每时每刻都在煎熬。
等待一个人的滋味,他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
不管多难捱,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天刚蒙蒙亮,栾树就起床了,他去大门口坐着,扫胡同的大爷问他大清早坐这儿干嘛,栾树笑着说:“等人。”
吃过早饭,栾树照常去上学。
如果待在家里干等的话,他真的会疯掉。
但即使坐在教室里,他的神经依旧绷得紧紧的,每隔几分钟便看一下手机,生怕错过电话。
可直到中午吃饭,手机都没响过。
期待渐渐被恐慌压过去。
星儿不会不回来吧?
可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栾树开始看开往乌鲁木齐的车票。
如果星儿今天不回来,他明天就出发,就算要爬雪山也无所谓。
下午,手机依旧没有动静。
希望已经被磨灭,栾树下定决心,明天就走,谁都拦不住他。
祝贺看出来栾树精神状态差极了,失魂落魄的,便坚决不让他骑车,晚高峰车多人多,太容易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