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嫂子这次可不厚道。”贾赦皱着眉道。
张氏放下茶盏,抱怨道,“表姐家的灵珊,也是我瞧着长大的,是个极聪慧伶俐的姑娘,要不是珍哥儿做的过分了,她绝不会闹成这样,周家向来儿女一视同仁,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哪里是那么轻易能过去的?若是换了我,非扒了珍哥儿一层皮不可!”
“灵珊,是珍哥儿媳妇?”贾赦微微一愣,道。
张氏点头,“不错,闺名灵珊。”
“是个好姑娘,可惜被珍哥儿糟蹋了。”贾赦叹了口气,心情也有些复杂。
张氏看着贾赦欲言又止,贾赦见了,便道,“有话就说,干什么这副表情?”
“其实……”张氏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当初要不是看着老爷和我的脸面,周家未必会允了这桩婚事。”
贾赦明白张氏的意思,一来他是周氏之父周常林的直系上级,二来还有张氏跟周氏之母的表姐妹关系,可以说是亲上做亲。
谁能想到会闹成这样?
“秀芝,其实你心里有主意,只是不好明说,对不对?”
张氏愣住,秀芝是她闺名,成婚十几年来,也只有婚后那段蜜里调油的日子,贾赦才唤过她的闺名,一时间她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秀芝?”
张氏回过神,神情复杂的看了贾赦一眼,垂下眼帘,闷声道,“主意自然是有的,但怕是要得罪东府的嫂子和珍哥儿。”
“你只管说,有什么事都有我担着。”贾赦自然能看出张氏情绪不对,但他也没有追问。
张氏抬眼,看了看贾赦,“按我的意思,是让珍哥儿去周府负荆请罪,若周家不肯原谅他,便跪在周府门外,直到周家原谅他为止。”
周灵珊闹着回娘家的时候,明明贾敬还在府里,李氏压不住贾珍,完全可以请贾敬出面,但她没有,为何?
无非是儿媳不如自己的亲儿子罢了。
后来见周府留周氏一直住着,周氏如今有孕在身,真一直住在娘家,宁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实在没办法了,李氏才不得不请了去玄真观的贾敬回府,压着贾珍处置了丽娘。
但如此一来,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周家,当初李氏就是在故意偏袒自己的儿子?张氏确实有些同情心力交瘁的李氏,但这些同情很有限,毕竟论起来她跟李氏可没什么深交,相反,她虽然跟嫁入周家的那位表姐来往不密切,但要比关系的话,张氏当然更倾向于自己的表姐。
比起灵珊,贾珍在她跟前可没什么脸面。
更不必提贾珍前些日子做的那些好事,桩桩件件都叫张氏恶心。
让她给贾珍当说客请灵珊回来,李氏也真做得出,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贾珍带贾琏去过什么地儿?
同为母亲,张氏理解李氏不想让儿子受委屈的心思,若非如此,李氏不会想着请她来当说客。
毕竟,一来她是周家太太的表妹,二来她更是荣国公贾赦的嫡妻。
周家即便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看贾赦的面子。
说白了,就是想以势压人。
但张氏凭什么要给李氏和贾珍当这个靠山?没得叫她犯恶心。
贾赦若有所思,“让珍哥儿负荆请罪,倒是个极好的法子,能显出宁府的诚意。”
“嫂子未必没想过这个法子,她求上门来,无非就是不想让珍哥儿受这份罪。”张氏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压了压心头生气的郁火。
发现被人当枪使,当然不会好受。
贾赦嗤笑道,“珍哥儿自己做的好事,还想让别人替他承担不成?”
闻言,张氏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贾赦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明儿你回了嫂子,就说是我的意思,让珍哥儿去周家负荆请罪,若是不肯,往后也别拿这件事来咱们家请说客。”
做了这样的事,还想以势压人,哪儿有这般好事?
“妾身明白。”
贾赦得了回应,便去了书房处理政务。
次日一早,李氏又来了,张氏也不客气,“嫂子的意思我已经跟老爷提过了,”张氏放下手里的茶盏,眉头微蹙着,“嫂子也知道,这事儿原不是咱家占理。”
李氏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面上强作镇定,实则还是流露出一丝不安。
“弟妹的意思是?”
张氏闻言一顿,抿抿唇笑道,“嫂子,我们老爷说,这事儿原就是珍哥儿的不对,周家宁愿养着自家外嫁的姑娘也不让回来,可见是很不满,嫂子当也知道这点,否则也不会来找我当说客,我说的可对?”
李氏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但她有求于人,不得不忍下,“弟妹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