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汗,我流汗了不行吗?”
“喔,眼睛里流汗,真稀奇。”
可不稀奇么,有人白天还和小姑娘谈婚论嫁定彩礼,晚上就抱着个男人不肯放手,还打算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二宝在他怀里扑腾,气急了就咬他的手。谁知这双手非但没放松还越箍越紧,将那本就纤瘦的腰身勒成了一小把。
“你,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干嘛你还看不出来?你真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现成的功德摆在眼前,你到底要不要?”
“我不是答应了吗,薪水给你,礼金也给,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到此为止了!”
“可我想要的是你!你什么都愿意成全,怎么就不愿意成全自己呢,这功德不是功德?”
二宝滞住,不再胡乱扑腾,只剩急促的哽咽的呼吸。这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娶小公主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藏弓用力拥着他,埋首在他肩窝,着迷地嗅着他的暖香,“宝,我就问你一句,讨厌我么,看见我烦么?”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根,酥麻得要命,二宝胸腔里跳动的东西又开始狂舞了。他像被什么牵引着,心口一窒,答道:“不讨厌,不烦。”
那像这样搂着抱着也不讨厌?
像昨夜那样又亲又摸也不讨厌?
不,不讨厌。
不讨厌,就是喜欢。藏弓被这几个字勾了魂魄,压不住心底的悸动,粗声叹出来,着了魔似地喃喃:“宝,心肝甜蜜饯儿,我魂没了,飞了。”
二宝的魂也不剩几多,稀里糊涂地问:“飞哪儿去了?”
“飞到……”大手顺着柔软往上摸,最终停在咚咚作响的地方,藏弓说,“飞到你这里,住下了,舒服了,再也不想离开了。”
二宝委屈,“可你要娶小公主。”
藏弓说:“一生只爱一个人,还能娶哪家的小公主?我使坏,成心折腾你,刺激你,想叫你在意我,知道自己的心里也有我。今夜你为我掉眼泪,我知足了,死也无憾了。”
“你说什么,你又耍我?”
“是,我耍你呢,像平常那样骂我,捶我,我乐意承受,心里甜。”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样?宝,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是怎么样的?”
二宝不吭声,忽然翻转过来,虎头虎脑抱住了藏弓的脖子,呜哇一声泪雨滂沱。
藏弓狠狠一滞,重新把人拥入怀中,笑着晃着,酸甜苦辣,爱情的各种滋味翻腾跳跃,胡乱混成一盘,难以下咽,却弥足珍贵。
老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原来邱冷遇早就告诉过他了,驻颜丹是有解的。
我得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藏弓满足地想。
我不用付礼金了。二宝也满足地想。
两人久久拥着,不用再说那些甜言蜜语,只凭心跳感受彼此的爱意。
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活一辈子都没爱过,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爱而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投进别人的胸怀……
那么,两个人,两情相悦,决定携手共度此生,真是世上顶好顶好的事了。
颠两下腿,顶着那圆润饱满,藏弓问骑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年过去,现在几岁了?”
二宝说:“虚岁二十,怎么了?”
藏弓说:“旁人二十岁,孩子都上学堂了。你想不想要,我给你生一个?”
二宝破涕为笑,“你一个大老爷们从哪里生啊……啊!你干嘛,放我下来!别打我屁股!”
但春宵一刻值千金,藏弓又怎会迟疑。当年亲手弑父,他用了一刻钟来做决定,征讨五国,他用了半盏茶,而等待这个人,他仿佛用了小半生。
疼不疼?
问了好多次,每一次二宝都会回答不疼,但藏弓还是问,生怕哪一下重了就会激活二宝的痛觉神经。那天二宝昏厥,他还心有余悸呢。
耳根红,脸颊红,眼尾更红。辗转低吟不断,连树上的鸟儿都安静了,偷偷听着,羞得哆嗦,月色都随羽毛凌乱。
新换的床单又被汗水浸湿,按在床上的一只手难耐地抓着被角,抓出褶皱。
另一只手覆上来,与之十指相扣,引得那素手细白瓷的主人又是一阵哼唧。
慌乱中将交缠的发丝打成蝴蝶结,许下生生世世,又在鸡鸣声里将这月圆的一夜消磨殆尽。
结发为夫妻,月圆人也圆。
一场雨后,覆盆子都红透了。
采买药品回来,二宝犯了老毛病,想摘。藏弓不叫他摘,说太红太壮的八成打了农药,吃了要中毒。
二宝不怕毒,细白瓷的爪子伸出去又被拍回来,藏弓横眉怒目,下了严令——不行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