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一直瞧着那五个人,发现最小的那个,还真是特别。他比别的人表情更少,也比别人吃的少。
那一碗粟米粥别人都是狼吞虎咽,唯有他喝了大半便停了下来,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喝完了一碗粥。
咸鱼干儿一动不动。
这小孩儿,还是没有体验过真正挨饿的感觉。
想当初逃荒的时候,若是有这么一碗粟米粥,还有咸鱼干儿,她和姐姐们都能把碗嚼碎了给吞下去。
吃过了午饭后,玉竹便歪在长姐身上迷迷糊糊的睡起了午觉。其实也没怎么睡熟,毕竟奴隶们的脚镣叮叮当当的实在是有些吵。
他们正在忙着和泥胚子,做泥砖。毕竟冬日住草棚,还是在海边,那滋味儿可不好受。
玉容盯着一两个时辰后便带着陶二叔他们回了村里。
岛上没有船只,那些奴隶是跑不了的,而且在外头没有奴契的巫沧人,抓住一律按逃奴算,逃奴的下场可不好,他们不敢跑。瞧着主家的船越走越远, 岛上几人的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十四娘第一个瘫在了地上。
一上午都没怎么歇息过,手都快酸死了。
其他几个互相看了看,虽然手上的动作慢了下去, 却没有停下来。
“哎!干嘛那么老实。这是海岛, 不像石场还有监工。咱们干不干活儿,她们又不会知道的。歇一会儿怎么了嘛。”
没有人理会她。
四个人都在专心的做着手上的活计, 忙完了自己那份后便开始在海岛上转悠起来。
主家临走的时候儿说了, 岛上除了树不能动, 别的都无所谓。他们干完活儿后就可以在岛上转转熟悉岛上的情况。
若是有那个运气能抓到什么野物, 也可以归他们所有。
说实话, 这样大方的主家, 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而且这里的环境和采石场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这里没有时时刻刻拿着鞭子盯人的监工,也没有永无止休的干活。像现在这样干完活儿还能自由的活动, 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儿。
尽管这是一座孤岛, 仍然是被囚禁,但他们知足了。
四个人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队。
苏十一带着十二和十三走了左边,祝十五一人走了右边。
十四娘眼瞧着人都走了, 沙滩上就剩自己一人, 立刻爬了起来, 朝那祝十五小跑了过去。
脚镣叮叮当当在身后响起, 祝十五却没有回头,反而走的更快了些。
“祝十五!你等等我呀!喂!”
不管身后的咆哮咒骂是多么刺耳, 小小少年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一般, 很快消失在了林子里。
他的运气还不错,走的是玉容她们之前走过的那条路,顺着那条小路, 很快就看到了岛上那片淡水湖。
主家之前有说过岛上有湖水,可以取用,想来正是这片湖了。
真漂亮。
祝十五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望着湖面开始发呆。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巫沧国的人,只是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耳朵上的这个黑耳洞,是当初偷偷抱走他的那个男人用针扎穿后拿了什么东西涂抹黑的。他说是种毒,只要自己乖乖听话,等自已成年后,便会将解药还给自己,并放自己离开。
那时年幼无知才会相信他的话,随着一年年长大,他心里也渐渐明白,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放自己离开。
所以他才费尽心力从那巫沧族的藏身之处跑了出来。
原以为逃出来便能得救了,结果却被当成巫沧国的余孽抓进了牢里。
起初他喊冤说自己不是巫沧人,还有人带他去查验。可查验出来他身上的血竟然和巫沧国的人一样,都是甜的!
有着标志性的黑耳洞,又有着和巫沧国人一样的腥甜的血,如此铁证之下,没有人再相信他的话。
不管他喊了多少冤枉,都没有人再理会他。这几年,他喊累了,也认命了。原以要为要在地牢里关上一辈子,或者是像别人那样被送到外面做苦力,没想到……
居然来了这里。
其实在哪里都没有什么意义,他永远都只能是个奴隶,永远都再不能见自己的亲人。
“喂!叫你等我,你没听见啊!”
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了祝十五的思绪。
十五没有理她,转过头去看另一边。
十四娘憋了一肚子的火追上来,又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心头火起,伸手就是狠狠一推。
没有防备的十五就这么被推到了冰寒刺骨的湖里。好在湖边水浅,他稍微扑腾几下又爬回到了岸上。
“哈哈哈哈哈,让你不理我。大家都是奴隶,你装个什么劲儿。这里你最小,还敢不听话。下次再这样我还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