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愣神,知晓她在说甚么后,喉结上下滚动,身体陡然一热。
“谁教你的?”
陈沅知说这浑话时,自己先红了脸,面对李缜炙热的眼神,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话本子上学的...”
“大战在即,你便是这般扰乱军心?那话本子可有告诉你,扰乱军心的后果是甚么?”
陈沅知眨了眨眼,不知情地摇头。
“没事。”他的指腹在陈沅知的唇角处来回摩挲,直至将口脂擦净,才俯身在她耳边说道:“等我回来,你便知道了。”
队列的士兵一见李缜回来,皆低下脑袋不敢说话。有胆子稍大的士兵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嘴角噙笑,整个人春风得意的。
非但如此,那士兵还瞧见李大人的脸上晕着一片淡粉。
此去边境羌明,与李缜同行的还有余小侯爷。
余小侯爷原是万花丛里来的,惯知晓这抹淡粉背后的香艳场面。出于好意,他给李缜递了个眼色:“倒不用这般明晃晃地告知旁人你同陈家姑娘情深意重吧。”
李缜瞥了他一眼,伸手抹去那片淡粉后,破天荒地没同他计较。
“定安公主,没出来送你吗?”
听这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语气,他愣是没想到,素来不兴攀比的李缜,这会儿竟同他比起了未过门的夫人。
余小侯爷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定安因他自请出战一事,都整整一日未搭理他了。
他怏怏不快地回道:“没有。”
“哦。”李缜点了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那还是我的沅沅更好些。”李缜走后, 陈沅知没回知阑院,反而进宫去见了定安公主。
定安这厢也没甚么好脾气,邺都一战原先不需他定国侯府世子爷插手, 旁人躲也来不及, 偏他上赶着请旨前往。
虽说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可她心里到底是怕他出事。
陈沅知才迈入玉岫宫, 便听见里边气吁吁地骂声,低头一瞧,殿内陈设落了一地,
她随意拾起几件碍脚的物件,摆在圆桌上后,开口劝道:“定国侯府虽家大业大,日后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定安正愁无人说话,一瞧是陈沅知来了, 也不在意她的揶揄, 拉着她的手坐下,嘴角下撇,似要哭出声来。
“沅沅。你说好端端的,他去做甚么?”
李缜走之前,顺口提了余小侯爷请旨的事。说者无心,陈沅知却是听了进去。她料想玉岫宫这位定是好大的脾气,这才连国公府都未回,急匆匆地赶来安抚人儿了。
“差个功名吧。”陈沅知卷着她的垂落的发丝,宽慰她道:“他定是觉得,没有功业,如何求娶我们大燕最矜贵的公主呢。”
定安枕着自己的双臂,侧着脑袋趴在圆木桌上:“他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 我真的好生气。”
陈沅知手里的动作一顿,缠在之间的发丝散开,她轻笑了一声:“还算好的。李缜压根不打算同我说。此事我还是从他属下那儿探得的。”
定安坐直了身子,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他定是不想让你忧心。”
话虽如此说,二人仍是不约而同地生起气来。
回到国公府,阖府上下皆知李缜去了羌明一事。知阑院内大红绸缎仍是高悬,“囍”字窗花贴了满屋。
三日后的婚事一眨眼便延至六月。
陈沅知站在屋子前扫了一圈,对银荔吩咐道:“都取下来吧。恐生了灰。”
银荔“诶”了一声,差小厮搬来木梯,一一揭了下来。
翌日清晨,天才刚亮,银荔还未喊她起身,她便自己掀了小被。
“呀。姑娘怎么起了?”银荔放下手中的银盆,忙替她披上暖和的袄子。
陈沅知踩着鞋面,一双赤足未裹足袋,冻得发红:“替我将官服拿来。”
“官服?”银荔眨了眨眼,一脸不解地望向陈沅知:“姑娘要官服做甚么?”
她点了点银荔的眉间,脸上挂着笑意道:“自是去进奏院当值。”
银荔讷讷地起身,取了官服后,正巧碰上晚橘,二人隐在屏风后窃窃私语:“晚橘,我昨日还担心姑娘心情不好,得缓上几日,谁成想今日就要去进奏院当值了。”
晚橘也是一脸讶异,透过屏风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怎想去进奏院了,姑娘没事吧?”
银荔摇了摇头,生怕耽搁时辰误了事。没说几句就替陈沅知绾发更衣。
进奏院上传下达,惯是最通消息的地方。羌明那处但凡有些动静,文书懿旨皆会下传至进奏官的手里。
陈沅知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去进奏院最为妥当。
换上熟悉的官服,马车行过长街,进奏官下了早朝,瞧见陈沅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皆凑上前去问候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