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议执掌重兵的总兵大人,可与她的身份不符,不免有干议政事的嫌疑。即便是祁钰不在乎,她自己也得言语周全以图长久。
祁钰哈哈笑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黄宜安抿唇一笑,这才低头看信。
信中并没有殷勤恳切的忠心之语,只是恭敬地回答了祁钰去信中的问题。然而这恰恰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取代的绝对忠诚——辽东军敞开大门、任其驱使,对皇帝陛下绝无任何隐瞒!
怪不得祁钰看到信后如此高兴。
“恭喜陛下,这下总算能安心过个好年了。”黄宜安起身行礼笑祝。
不管李子松这封信背后有没有其父李梁的影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辽东军对祁钰的绝对臣服与忠诚。
祁钰赶忙伸手扶起她,笑道:“你小心着些,如今可不比往常了!”
祁钰小心翼翼地环住黄宜安的腰,扶她在垫了绒垫的椅子上坐下。
外面,又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簌簌的落雪声如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
因黄宜安有孕,今年的宫宴便依旧由两宫太后主持,黄宜安露了个脸儿,便回坤宁宫歇着了,正好便于与亲人好友相叙。
王氏自然是拉着黄宜安的手,絮絮叨地嘱咐个没完,还带来了两大包产妇和孩子的贴身衣物用品。
“知道皇嗣金贵,内务府肯定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但这是做母亲的一片心意,用的都是你喜欢的料子和花色,又都是里衣,穿在里面别人也看不出来,不惹是非……”
王氏絮絮叨叨。
黄宜安含笑听着,一一应下。
前世王氏做这些已经是四年后的事情了,彼时郑氏已经进了宫,崭露头角,祁钰也已经有了皇长子,后宫里莺莺燕燕斗奇争艳的,她的女儿的出生,便如一朵小小的烟花,只在她和家人的心里璀璨一下,哪里有如今的阵仗。
跟那时一心担忧她在宫中的处境相比,王氏今日的欢喜自是不必言说。
等好不容易轮到了张溪开口,她故作无奈凑趣道:“夫人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该说什么才好呢?”
逗得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黄宜安抬手去摸她圆滚滚的肚子,笑道:“要不,就说说他吧!”
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话题便围绕着孩子展开了,其乐融融。天佑八年,就在这和乐融融的氛围中悄然展开。
正月一过,张溪带着一张票据进了宫。
黄宜安以为是西北长绒棉的收益,笑道:“这些直接交给我二叔打理就行了。”
名义上,西北长绒棉可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况且黄家现在作为后族,虽然并未封爵显达,但是一应应酬却远非昔日可比,这需要花费银钱的地方自然也是多之又多。但是黄家未曾照例得到封爵,收入增加有限,虽有宫中赏赐,却也是入不敷出。
她在宫里也花用不了多少,倒不如把钱放在宫外,由着家人取用方便。
因此当初她就跟张溪说定了的,西北长绒棉的生意,等闲她绝对不会插手的,全权交给黄伦负责。
张溪闻言笑道:“那个我当然知道,你当初可是嘱咐过的。你且仔细瞧瞧,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黄宜安讶然,这才低头看去。
是一张存银六千两的票据,经办人是刘季。
黄宜安恍然笑道:“原来是他啊!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重生之后,她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利用双手创造全新的生活,所以才费尽心思地做了五彩飞鸾纸鸢引得刘季青睐,又在张溪的帮助下定下了这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可谁知今生她又进了宫。
等进了宫,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改变前世可悲的命运上了,对于五丈风的生意哪里还放在心上。
刘季倒是每每按时托张溪送来分红,不过她都交给阿梅打理了,并未放在心上。
到底,在宫里生活单靠着这些奇技yin巧是远远不够的。它们可以锦上添花,却不能雪中送炭改变处境。
黄宜安算了算日子,不解道:“这还没到日子呢,刘少东怎么就着急把分红送来了?”
张溪抿唇一笑,道:“如今刘季可不是五丈风的少东家了,年前他就已经从长辈手里接过五丈风,成为五丈风新一代的掌舵人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季和五丈风饮水思源,可不得好好谢谢你这个大恩人?”
那就是说,这不是分红,而是谢礼了。
黄宜安不禁好笑,刘季这到底是致谢,还是借机行贿呢!
张溪见黄宜安笑,便知她在想什么,遂笑道:“你也不必不好意思,这本就是你该得的。不管是你扎制纸鸢的手艺,还是皇后娘娘的身份,都让五丈风受益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