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有枝_作者:酥小麦(142)

2021-04-23 酥小麦

  江有枝:“……”说得在理。

  沈岸瞳色深黑,眸光掠动,站起身去给沈故盛汤:“以后不会了。”

  江有枝瘪了瘪嘴,在石桌下面的脚轻轻去点了点他脚腕;他应该是觉察到了,又去给江有枝盛汤:“要不要玉米?”

  “吃的,给我盛一块。”

  沈岸帮她把碗放好,声音低沉而温柔:“还想吃点什么?”

  “想要米饭。”江有枝说话的时候,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衣角,晃动两下。

  “好。”她两眼清亮,这个样子很像只兔子,沈岸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她的头。

  然而江有枝下意识一躲,他的手就停在半空中。

  沈故还在这里,江有枝躲完了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尴尬地舔了舔嘴唇,伸出自己的手和他……击了个掌。

  清脆“啪”地一响:“去吧,我只要小半碗。”

  沈岸:“……”

  他去厨房盛了三碗饭出来,把比较浅的那碗放到江有枝面前。

  这顿饭总的来说吃得还算和谐,沈岸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一会儿帮她倒饮料,态度非常殷勤。

  江有枝低头小声靠近他:“不是,你也别装得太过啊?”

  沈岸轻笑一声,用同样低的声音回:“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装的呢?”

  江有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说得什么意思,于是鼓了鼓腮帮,在石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沈岸根本不痛不痒,只是低声笑了笑。

  江有枝愤愤然,正想伸出筷子去夹菜的时候,突然看到沈故意味深长的目光。

  江有枝吞了口唾沫:“……爷爷你吃菜,可好吃了,我给你夹。”

  “哈哈哈,我这老头子自己夹就好。”沈故朗笑了几声,“我们家丫头就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快快乐乐地长大。”

  这句话,曾经沈爷爷也对她说过。

  沈老将军对她的称呼向来都是“我们家丫头”,他说他没有孙女儿,江有枝就是他的亲孙女,给了她曾经渴望的疼爱和亲情。

  每一次她觉得难过或者孤独的时候,沈家就是她的避风港;她的童年晦暗而苍白,这里是唯一温暖的地方。

  “什么呀,我也应该孝敬爷爷。”江有枝站起来给沈故夹菜,他牙齿不太好,只能吃些闷煮的很软的菜式。

  江有枝给他夹了点油焖茄子,又用勺子舀了一块胡萝卜。

  “哎哟,我姑娘长大了。”沈故乐呵呵笑道。

  “嗯,爷爷,我长大了。”江有枝眼眸灵动,望向他,“以后,换我来照顾您。”

  有风轻轻拂过,带起一片树叶沙沙声,吹皱了池中水,撩起她额前发。

  天空之下,三个人静静坐着吃午饭,和寻常人家一样。


  江有枝想,如果他们曾经没有分手,可能真的会像现在这样;

  可是江有枝也想,枯萎的花零落成泥已经消散了,枯死的木头不能再发芽。

  她感激的是沈爷爷对她的关爱和照顾,但是对于沈岸,她只想去把他当成一个世交家的哥哥。

  因为过去那块伤疤实在太疼了。

  触碰一下,她化成一个小小的影子,就缩成一团。

  -

  沈岸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微抿了一下唇,并没有选择在这一刻说话。

  他们接下来要去给他的母亲上坟。

  吴殊宛这个名字似乎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淡去了,据说已经过世的人被活着的人忘记,是她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消逝。

  本来他对母亲的印象就不是很多,只记得她总会问他“训练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你父亲回来没有啊,他过得还好吗”“妈妈有的时候很想你……可不可以多留几天,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但是沈岸也记得,吴殊宛赤着脚踩在地上,泪水已经沾湿了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凌乱地披散着,瞪大眼睛对他说:“你跟你父亲一个样儿,薄情,冷血。”

  那时候他大概才五岁,并不能理解“思念”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喜欢照顾花草,于是沈岸就从边境带回来了一株那里的蝴蝶兰;可是吴殊宛在他面前把花盆砸碎了,朝他哭。

  他不知道怎么样能让母亲开心一点,于是带回来过很多东西,都被母亲在他面前或撕或扯,然后扔进垃圾桶。

  吴殊宛不是自己跳楼的,她当时还在楼上照顾花草,瓦块松动了,她从楼上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