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黄岚音所受的屈辱,罄竹难书。
在二十多年前,泰国尚未成为全球人口贩卖的中转站,是鸿升的大力发展,逐渐臭名昭著。
当今世界,人口贩卖、毒品、军.火交易并称全球三大罪恶。
人口贩卖甚至一本万利,比后两者更加暴利。
资本逐利,由最血腥的方式积累。
黄岚音和阮姐都不幸的成为鸿升一开始起步的商品,被诱拐、被交换。
“你不要去那边……”阮姐哽咽,“我在那里待过,不是女人能生存的地方,强.奸、贩卖、殴打,甚至每天接上几十名客人,有的流产当天还会被拖去接客……”
“不要说了。”纪荷打断,“谢谢你的好意。不介意你向我提供更多素材。但不可能阻止我的调查。”
“你已经怀孕了!”阮姐拿出杀手锏,焦急,“况且你妈妈已经死了……”
意思是她做再多努力都于事无补。
阮姐只是一个自私的个体,自己一朝得救,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本没有大错,但纪荷无法安稳。
当记者的头两年,她曾回家乡调查过,那些人见她衣锦还乡,倒也知无不言。
原来,她并不是一开始就长在纪家,而是三岁之后才被黄岚音从城里带回。
当时夫妻俩在城里打工,道理上是可以生出她这么一个女儿。
可奇怪在,夫妻俩在城里穷困潦倒,回来时牵一个衣着富贵华丽的女儿,村里人见了都说是从外面拐回来。
加上养父不能生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她的来路就更加奇怪。
如果自己不是黄岚音亲生,为什么长相气质如出一辙?
如果是黄岚音亲生,又是和谁生的?
或许,自己是黄岚音出轨的一个证据,无足轻重到养父都懒得计较,直接养着她,爱护她?
从头到尾,只是她在挣扎,自己到底从哪里来,黄岚音为什么恨她入骨,这两样对外人而言、没必要挣扎的琐事?
纪荷焦躁的来回踱步。
阮姐跪着,直起大腿,像是担心她弱不禁风,伸出两手,对着她肚子祈祷,“你不要乱转了……头一个月尤其要紧……”
纪荷嘴角一抽,气停脚步,索性眼光严峻盯着这女人黝黑的脸。
“告诉我,黄岚音是不是有一位双胞胎姐妹?”
“我不知道。”阮姐眼神怯弱,支支吾吾,“……当时除了泰国本地,还有来自缅甸、老挝的一些女孩……我认识她时,她身边只有她一个,而且精神状态很不好……无法沟通。”
纪荷点点头,继续问,“后来她就没有透露过,家庭情况之类?”
“好像有几个姐姐……”
“几个?”
“不清楚。”
纪荷说,“得知养育我多年的妈,受过这等悲惨待遇,我更加要去那边探一探究竟。”
“她不是你妈……”阮姐一听她坚持要去,急得口不择言。
“什么?”纪荷诧异笑,目光审视。
阮姐简直被逼到走投无路,不敢对视她眼睛,径自双手合十祈祷般颤声,“不要去,你干爸是无辜的,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事,是挂名……”
“连你也知道,我去了会和他产生对立,所以疯了一样阻止我,不惜做出戳破避孕套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纪荷讽刺,“所以就别为他找借口了。”
现在可以梳理出整件事的脉络。
阮姐来自东南亚,和乔景良早年在那边的轨迹重合。
乔景良还有一名早逝的未婚妻,和黄岚音长相如出一辙。
那位未婚妻和黄岚音可能是姐妹,比如双胞胎之类。
乔景良三番两次否认认识黄岚音,是在躲避自己参与人口贩卖的事实。
他不但认识黄岚音,还因为沾亲带故的关系,对纪荷百般疼爱。
这就是真相。
她确实是黄岚音所生,但生父不详,百般追求也不会有结果。
她甚至想对阮姐发怒,怎么可以包庇一个沾满女人皮肉血的男人忠心耿耿……
但不可以。
再三克制,将阮姐从地上扶起,面孔僵硬,只堆出一点点笑,难为低声。
“算了。既然你知道我想去调查,就别为难我,即使你跟干爸兜我的底,我也要去东南亚,为我妈讨一个公道。”又手段高超的使用春秋笔法式口吻,迷惑阮姐,“就算一无所获……我总算看过她的家乡,知道我的底细是什么样子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