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_作者:砂梨(85)

2021-05-30 砂梨

  南栀在车上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

  醒来的时候车已经不在路上行驶了,停在了阴凉处。车窗开了一掌宽的缝儿,午后微风徐徐往脸上吹拂。

  她睁眼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处在一处停车坪上。周围零零散散停了好些车子。从这望出去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处地势开阔的野郊。

  驾驶座上的人不见了。

  南栀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不止一个人的。

  “马上能给你安排,你确定自己能带?”

  “你觉得呢?”

  这一声熟悉,南栀几乎同时分辨出了语气里熟悉的嘲讽气息。

  另一人笑笑:“行。那我给你安排去。你带上人直接过来吧。”

  “好。”

  南栀趴在窗口慢慢把视线转向声音过来的方向,忽得对上一条骨肉匀称的手臂。他的手就停在半空,是要来拉门的姿势。

  看到她醒了,那条手臂顿了顿,而后改为扣窗的姿势。

  嘟嘟嘟——

  他轻扣三声,淡淡道:“收小姑娘的地方到了。”

  南栀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到了啊,多钱啊?”

  那人阴阳怪气:“一块两毛五。”

  “便宜了,不卖。”

  南栀嘴上说着不卖,人却依言下了车。

  没了车窗隔断,风忽然就从四面八方而来,把她的长发吹得飞扬起来。她眯了眯眼,刚想问这是哪儿,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几个字:XX跳伞基地。

  跳伞基地?

  南栀从没玩过这些,更别提知道附近有跳伞基地了。

  她像看到了一个新世界,唇形微张:“我们来玩跳伞啊?这附近还有跳伞的呢啊?”

  细看,才发现日头已经微有些偏西了。距离城区大概很远了。

  少年极具蛊惑地欺身,声音就擦着她的耳尖而过:“是啊,不想玩点刺激的吗。”

  “……”

  想吗。

  可能挺想的。

  南栀从小循规蹈矩,这些极限又刺激的项目一个都没碰过。

  尤其是两年前那件事后,她更成了鹌鹑鸟,性格乖顺,柔和,喜欢窝在自己平淡却安全的世界里。但是人这么待久了,情绪也会从米粒积累成大山。

  人总是需要释放的。

  她这段时间因为周远朝,因为舞团的事频频失控,就是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南栀听到小型机轰隆起飞的声音。

  她仰头望向天空,看到了一片无垠。在碧蓝天空下,人是多么渺小啊。

  想飞吗。


  她点点头:“想。”

  “那行。”他点头。

  季寻这个人看着脾气臭,不好相处,朋友倒是挺多。

  刚才跟他说话的人远远又走回来。那人穿了件褐色的飞行员夹克,看起来很招摇:“忘了问你了,不玩儿花的吧?”

  “不玩。”季寻说,“普通的就行。”

  那人隔得老远比了个ok:“我去安排。”

  他们锁了车也往基地大厅走。

  南栀思考着他们的那段对话。玩花的是什么意思?

  她在视频里见过高空花式跳伞。就一群极限运动爱好者,跳伞玩儿得跟跳水一样,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来。看起来就像在鬼门关边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她好奇地左看右看,索性直接问他:“他刚说的玩花的是什么?在天上向后翻转两周半转体一周屈体?”

  南栀说着还用手在空中划拉,给他表演实物版的翻转。

  “耍猴么你。”他没好气地答了一句,“他是说多少米起跳。”

  南栀:“那我们跳多少米的?”

  季寻:“4000。”

  南栀:“他刚说的——”

  季寻:“5000以上。”

  南栀哇了一声,“这么高。”

  “你跳不了。”季寻冷漠打断,“那是专业领域,要戴氧气罐。”

  南栀心说我知道我跳不了,这不是问问么。她随意猜想着,从刚才褐色夹克跟他的对话来听,季寻应该是常客,还是经常玩5000米以上的那种。

  这人怎么玩儿什么都跟不要命似的。

  滑雪是,跳伞也是。

  想起在雪场的那回,他从高高的跳台上飞跃而下,黑色一道划破天空。如果换做是跳伞,南栀觉得他大概也是纵身一跃最潇洒利落的那个。

  可他这个孤僻的样子,总会让人觉得他无牵无挂。

  有点儿小可怜的意味。

  南栀跟在他身后,看着少年清隽的背影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