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慧，军被辞了。他打我，我怎么办？
”
那是在这封信里许许多多行的第一行，这封信的字那么清晰。
越到信的结尾，越有被水滴晕开的痕迹，你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你母亲的眼泪，还是阿姨的眼泪。
最后，你的眼泪也滴在上面了。
第31章 30
裴适一晚没睡，即使是在林笙笙看后半夜的时候，裴适也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说到底，当刑警多年给她留下最大的习惯就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入眠，相反的她因为经常熬夜而训练出一种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保持浅眠状态的习惯。
第二天早晨，上班和上学的人潮开始稀稀拉拉的经过屋子外面的小路时，昨晚十点多才出门看望妹妹的胡姨回来了。
毕竟是一晚没怎么睡好，胡姨的脸色灰暗，眼神也很浑浊。
胡姨回来后就开始催促着林笙笙和裴适早点回家休息，林笙笙拿起书包开始打呵欠，就要走出门。
“阿姨，我平常熬夜习惯了，不然你睡睡，到中午我叫醒你我再走，我今天不用上班。”
裴适忽然出言道，林笙笙看了看胡姨，似乎并不反对。
胡姨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摆着手，连忙拒绝了裴适提出的方案。
只是毕竟她的年纪大了，摆手的时候眼睛都要闭起来，连身体也微微有些站不稳。
林笙笙和裴适见状连忙把阿姨扶到沙发上，裴适给胡姨盖上衣服， “你留下来哦，阿姨中午给你做饭哈。”胡姨像说梦话一样拍着裴适的手背。
裴适连连答应后，胡姨终于睡着了。
林笙笙伸着懒腰：“那我先走啦，之后我们再约吧。”她用手摆出打电话的手势。
裴适点点头，铁门一关，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裴适在朦胧之中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胡姨，看着孩子出门，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太安静了。
昨天深夜的寂静倒没什么，现在外面的小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来来往往才更显出室内的冷清。
裴适站起身看向屋子里唯一一扇紧闭的房门，那扇房门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比其他的门更干净，看起来更鲜亮。
显然即使无人居住了，仍有人常常擦拭以保持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仿佛总有一天房间的主人还会回来。
裴适静悄悄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客厅的各个角落。
她并不常常这样与自己接触的刑案受害者家属接触，因为查案者最忌主观推论，而受害者家属对于嫌疑人是极致主观的。
裴适很难忘记，自己开始从事警察行业以后遇到的那一个案子。
那年神舟六号载人航天成功，天空的湛蓝，杨利伟坚毅的都影响了整个中国的人。
大家开始仰望天空外那片浩瀚无垠的宇宙，而裴适低下头，面对最残酷现实的人生。
那是一场最无缘无故的意外，菜市场里有一个流浪汉持刀伤人，警察赶到的时候流浪汉已经刺伤了四个人，还有两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旁还站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孩。
裴适那时候还不认识齐龄，是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老刑警负责带她。
她和师傅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女孩的母亲正在手术室里急救，另一个当时也被刺伤的老人家在送到医院后就已经确认死亡，师傅赶去和家属沟通，只剩下裴适和坐在急救室门口的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只有12、13岁的样子，衣服上沾着尘土，手上沾着血迹。
裴适蹲下看着女孩的脸，问女孩叫什么名字，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以后问裴适：“妈妈会好吗？”
裴适回头看亮着灯的急救室，只好紧紧握住女孩的手安慰她。
幸运的是女孩的妈妈挺过了手术，不幸的是她最终没挺过术后感染还是去世了。
因为从事故发生到手术后去世，一直只有这个小女孩陪在她的母亲身边，裴适一查，女孩的父亲六年前车祸去世了，只有高龄86岁的外婆还在乡下住着。
女人在医院抢救无效宣布死亡之后，护士撤走了抢救的仪器，只剩下三天没换过衣服的女孩慢慢走到盖着白布的母亲尸体身边。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女孩扯住插满了管子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
那边护士将女人的尸体运到停尸间，这边裴适终于联系上了住在乡下的外婆。老人家在电话里哭得凄凉，来到裴适面前时却挺直了背把外孙女牢牢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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