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都不知道,当两边的小人吵架的时候,你的脑海里往往涌出你最真实的想法。
你深知自己此刻的平庸寡言一直在消耗你应该继续向前的脚步,内心深处你抗拒自己的麻木。
你希望那个奋发向上的你回来,你希望变成田阿姨的样子。
从前你无法想象田阿姨是什么样的人,她在来到你家以前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
现在你终于在信件里窥见了一角,田阿姨并没有比你幸运多少,不管她的童年如何,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一个残疾人。
每个少女都一定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姻,在被现实狠狠敲打以前,每个女孩无论出身为何都仍然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在未来的十几年里改变人生的轨迹。
直到这条路终于越走越窄,直到你面前只剩下一条路。
而一回头,父母已经衰老,住了十几年的家已经变得老旧。
于是再也没有选择。
尽管如此,田阿姨没有认输。
或许她在婚后的确度过了一段相当难熬的日子,或许无论如何这是她人生难以爬过的一座大山。
可是田阿姨仍然面对了一切艰难险阻走到了你和母亲的面前。
仅凭这一点,无论她做了什么你都愿意原谅她。
窗外灌入清凉的风,你打开通往小阳台的木门,晚风的清凉让你脑海中的吵闹声都平静了些许。
一眼望过去,天上悬着明亮的月,金黄金黄的。
楼下几盏昏暗的路灯,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静得能听见风刮起地面树叶的声音。
“哗啦,哗啦。”你闭上眼睛,听着风移动的轨迹,慢慢的还有你自己心跳的声音。
“噗溜,噗溜。”
“噗溜,噗溜。”
你的眼睛猛得张开了。
寂静的午夜里好像又只剩下微弱的风声。
你再把眼睛闭起来,只依靠听觉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声音。
风声灌进你的耳朵里,你移动了一下位置,正当你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的时候。
“噗溜,噗溜。”
这次没有错了。
这是从你童年时就开始听到的隐秘声响,多年后你才终于肯定,那就是皮带打在血肉上的声音,低沉又渗人。
你脑海中吵架的声音渐低了变成一股细流让你集中所有注意力,只为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漆黑的夜里,就在你隔着一条行人走道,不到五十米的对面是另一栋楼。
夜深了,只有几盏灯还亮着。
你集中注意力看那几盏亮着的灯,窗户里都没有人影。
只要你睁着眼,那声音就小得近乎没有。
有些事对你而言是不需要思考的,你知道那声音不会持续得太久,大约也不过是一个小时。
于是你拿起钥匙跑到楼下,两栋楼之间是铁栅栏,你贴着栅栏站着,闭上眼睛试图寻找那声音。
这一次你一闭上眼睛就听到了,很明显。
皮带溜过皮肤的声音,是那个声音无疑。
你循着声音慢慢走,最后停在了从左边数过去第二扇窗户底下,走远几步看,窗里几乎没有亮着灯,只是在你现在的角度往上看,你能看到那扇窗户的天花板上反射出深黄色的光。
天花板上散射的光被一道有节奏的黑影一次又一次挡住,那道黑影舒缓而有节奏。
一下,一下,像是在说不急,夜还长。
你心里的郁闷和纠结在这时停止,曾经你没有机会做到的,如今你真的长大了,你也想知道这时自己会不会无动于衷。
心底还在思考,脚却动起来了,你绕到你所住的楼房的出口,走到另一边马路上。
从你来到湛江,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的两千四百八十步几乎就是你生活中的全部了。
这条路平庸踏实,离开这两千四百八十步,你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田阿姨或许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她同样义无反顾的出发了。
你也迈出了这一步。
走到街口你才发现,这里连接着一条大马路,幸运的是楼房的入口没有铁门锁着。
你一步步走向三楼,走到那扇传出声音的门前。
“噗溜,噗溜。”那声音非常清晰了。
“叩叩叩。”你抬手敲响那扇门。
里面的声音停下来了。
控制住自己紧张的心跳,继续叩门。
“叩叩叩。叩叩叩。”
在你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的瞬间,门轻轻开了一条缝隙。
开门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门缝里只看见她半张脸。乌黑的瞳孔和及肩的短发,你恍惚看见了当年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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