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疯魔_作者:寻椰(116)

2024-12-07

  呵,骗子还调查得挺细致的。

  -你们能不能拿工作室微博给我发个私信,再给我发个正式的邮件存档?

  -可以的,没问题。

  温钺当笑话看待这件事,但她的手机很快响了起来,未关注人私信:你好,我是浩瀚之星的选角工作人员,刚刚跟您通过电话,邮件我发到您微博简介里面的地址了,请注意查收,没问题的话我们再定一下试镜的时间和地点。

  点开主页,还真是个黄V号,有认证,几千粉丝,首页第一条正是《生锈的昨天》选角海报。

  温钺查了浩瀚之星的官方电话致电过去再三确认,纠结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去了。

  “笃笃笃”叩门声响起,温钺的目光跟在场其他人一起齐刷刷地投过去,一个二十出头金色碎发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白T恤、牛仔裤松松垮垮的,左耳一枚锆石耳钉,在透过落地窗的阳光照耀下,折射出一点点微弱的星芒。

  男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叫周霁然,二十三岁,之前在美国念金融,出演过独立导演的短片,入围了电影节最佳短片。

  选角导演:咱们这片子剧本看过了吧,来试试初见的一场戏。

  温钺闻声站起来,她和周霁然有一瞬间那么短暂的对视,周霁然插着兜,下巴一抬,遥遥点了个头,权作打了招呼,可温钺却倏忽失了神,有些许无措,掌心出了汗,状若无意地在白色短裙裙侧擦了一下,轻轻走到周霁然旁边,笑了笑,“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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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夏初,赶上了黄梅季,藕涓记得,雨稀稀拉拉下了很久不见停,她一个人,拎着蓝白红相间的蛇皮编织袋,从枫山脚下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来到南城。

  长途大巴坐了七个钟头,车厢里的空气浑浊,地面上粘着长年累积的顽固黑色油渍。

  她对南城的第一印象是窘迫:排队买地铁票的时候偷看别人投硬币的姿势学习,但摸摸口袋里的毛票子又忧心能否类比;进站的时候把卡放在机器上却没有反应尴尬得原地打转;好不容易坐上了车,又不了解大小交路被赶下车手足无措……

  藕涓流了很多汗,蛇皮袋的拎绳被攥在手心攥得死死的。

  布鞋踏在积水的水泥地上,湿得透彻,熬煮过的米糊一层层涂在布面上晾干,鞋底是姥姥生前一针一线纳的,一共有四双,另外三双分别是给小姨、小姨夫、哥哥。藕涓有干净的塑料袋装着,藏在蛇皮袋最中间,用自己的外衣裹着。

  雨滴顺着额前的碎发淌下,她半眯着眼睛。穿一件绿色的长款T恤,衣服下摆被做成花边裙摆状,胸前印着几个英文字母,下身一条弹力裤。

  她应该是走了很久,小腿和拉着蛇皮袋的手臂都有些发麻,她停下来喘了口气。不远处有一家熟食店,熟食店旁边挨着一家小卖部,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在吃雪糕:一个寸头,耳垂有闪烁的耳钉,白色T恤,牛仔裤,大腿根破了很大一个洞;另一个黑色长发,挑染了些红色、黄色、绿色……眼皮上是大块紫色眼影,大红嘴唇。

  藕涓不小心跟寸头男人对上了眼神,她慌忙低下头,拿着东西快步往前走。没多久,一双运动鞋出现在她面前,应该有四十多码,鞋面上一个对勾。

  她咬咬牙:“我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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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藕涓第一次见小姨,在她们家阴暗的楼道里等了很久,她没有手表,只知道天色由明到暗,湿透贴在额头上的刘海也有晾干的迹象,邻居们家里的灯光渐次亮起,一个披头波浪卷发,花色连衣裙的女人摇曳着步伐走来,嘴里叽叽咕咕啐骂:“要死,今朝又输了钱……”

  她眯起眼睛看藕涓,点燃一支辛辣的烟,用涂着红色凤仙花汁的手指夹住,声音和那烟一样的呛人:“哦你今天来啊,搞成这副样子要死了。”

  然后打开门,浓烈劣质的香水味直冲藕涓太阳穴,她有点想打喷嚏,揉揉鼻子,咬牙忍住了。

  没过多久,小姨父也回来了。一身卡其色工装,一边把带回来的熟食打包盒放在玄关,一边换鞋。他看了藕涓一眼,没有说话,跑到小姨那里窃窃私语了几句。藕涓低头抠手指甲边缘的死皮,耳朵里最后传来的是小姨父的“哦”,以及关上房门的声音。

  那天哥哥一直没回来,姥姥念叨了大半辈子他的名字——周驰,却连他一面也没见过。

  小姨在饭桌上骂了他一晚上不学好的废物东西,宗桑,小赤佬,也不知是指桑骂槐,另有所指,还是别的什么,小姨夫吃了一半扔筷子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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