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想自己,想程锐,想着过去青葱校园的时光, 也会想将来脚下的路在何方。常贵知道常平是个重情义的孩子,程锐的事情很难在短时间里从她的生命里淡出,陈姨走了一圈亲戚才回来,那些被“大过年的”搪塞过去的事情,总会在年后一一浮现出来。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逃避不掉的。常平悄悄的问过常贵,“爸,你跟陈姨。。。。。”
“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听她的吧,咱们别勉强她。”常贵向来宽和,对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要不你们,出去玩一圈?旅游散散心?”常平提议道。
看着常贵和陈姨都又些迟疑,常平接着说,“反正这会儿刚过完年,客人也不多,店里就放假呗,实在不行我也能看店。”
常平说着手机递给陈姨,手机界面上是一个旅行网站的主页,充斥着花花绿绿的套餐,什么东南亚五天四晚双人游,香格里拉六天七晚纯玩团,华东五市,三亚之行,缤纷缭乱。陈艳荣有点活心了,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可没有正儿八经的旅过游,如果这个年纪再不出去的话,恐怕老了都没见过南州以外的世界。
看着陈姨研究路线的兴致正浓,常贵说,“要不咱们去三亚?”常贵其实不是爱玩的人,但是他已经捕捉到了常平细微的变化,这个开朗善谈的孩子逐渐内敛了心事。他不清楚常平到底知道了多少,只觉得从西北回来后,这个孩子的话就少了,但是他同常平一样,很怕有些事情一旦戳穿,父女的情分就走到了尽头。
陈姨在常平和常贵的共同劝说下,开始上网研究三亚旅行打卡胜地了。常贵说这个面馆常平张罗不了,还是有空就帮着陈姨打理打理小商店吧。常平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她现在只想让自己有事情干,时间排满一点,少点胡思乱想的空闲。
常贵和陈姨约好了出发的时间,常平帮忙从网上订了飞海南的机票。两个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一大清早就去了机场。
常平自己在面馆里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贴上一个放假的通知。刚把面馆里所有的桌子都擦了一遍,门口进来个人,那人没有说话,常平想说暂停营业了,可抬头对上的是程锐疲惫的目光。
这是初一那天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常平给程锐拉了一个椅子,从保鲜柜里拿了一瓶橙子汁。程锐这个人虽然处处迁就常平,可也有矫情的时候,比如他觉得碳酸饮料不健康,果汁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之前他每次来面馆,常平都会给他拿一瓶橙子汁,时间久了,这也成了一种肌肉记忆。
其实也没有隔多久,但是程锐的状态好像苍老了五岁,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略有蓬乱的头发,松垮的衬衣。这都和常平印象里的那个学霸师兄不一样,他不再有往日的整洁,也不再有往日的神采奕奕。
常平和程锐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着,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常平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来,有什么事吗?”
程锐闻声抬起头,眼里似乎闪过星光,“阿平,对不起。”他想了许久,却也只说出这三个字。
“如果是因为你妈妈的话,不用道歉。我能理解她作为母亲的心情。她说的很对,婚姻就是要门当户对,就像你那个青梅竹马,是叫沈嘉颖还是沈嘉莉来着,那就是你妈妈中意的儿媳妇标准。对你的事业、对你的家族都有益处。”
“阿平,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有责任,我会改的,你相信我!”程锐言辞恳切的说道。
如果是几年前的常平,或许会犹豫,可她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好糊弄的小女孩了。“听父母的话总归是错不了的。真的,那天刚回来的时候我是很生气,也很难过,可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 咱们两个注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我呢,现在连自己是谁,从哪来的,我都不知道,从小就长在这个破旧的小面馆。而你,学术新贵,父母又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住着高档小区,咱们是不适合的。”
程锐想反驳什么,常平抢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难过,可能有伤心也有不舍,这些都是这些年的习惯使然,你习惯了我每天在你身边叽叽喳喳,习惯了我不停的给你发微信,只是习惯而已,慢慢的你也会习惯你的生活里没有我,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父母给你安排的生活。”
常平说完后没等程锐张嘴,径直走向了马路对面陈姨的店面。她没有看到程锐眼里才闪起的微光又黯淡了下去,常平知道程锐想说什么,他来的目的就是挽救这段感情的,可即便两个人和好了,也不一定会如初那样。程锐妈妈的偏见永远消失不了,隔在两个人之间的现实问题就像是一道天堑,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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