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朝代,她最喜欢的就是唐朝,也特地读过些书,讲起来自然如数家珍。
闻漫仰着头静静听。
田知意说到口渴,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久:“我好像讲了很多没用的话。”
“没有。”闻漫摇摇头,“你知道得真多。”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田知意摆手,“我爸妈总说我就闲书看得多。”
“读史明智,我家里也有些史书。”闻漫从柜子里找出茶具,“不如泡点茶,边喝茶边说。”
他将茶具洗净,烧了壶开水烫过壶与杯,再续满,加上茶叶煮了起来。
微卷的黑色茶叶沉在壶底,随着茶香缓缓弥漫,红褐色也染尽了壶里水。
“这是什么茶?”田知意问,“红茶吗?”
“熟普洱。”闻漫见时间差不多了,提起壶给田知意先斟一杯,“养胃的,尝尝。”
茶水还未入口,香气就已四溢。
阳光从侧面的窗户照进来,留了一半窗格的影子在地上,映了一半在他脸上。
空气里尽是融融的惬意。
田知意坐在书桌的一头,看着茶水被午后的强光照得剔透,仿佛拥抱了一轮太阳。
闻漫坐她对面,也执一茶杯,笑着问她:“刚刚说到哪里了?我们继续。”
“啊……好。”田知意有些恍惚。
午后、讲书、香茶……
曾经憧憬过的午后时光与眼下的现实重合在一起,梦幻得像是一团温热轻柔的水涡将她卷起再抛上天空,她在轻飘飘里沉醉不知归处。
她没来由地想到句诗: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田知意下楼时,章成绢还坐在门口钩鞋子,见她过来,连忙出声招呼:“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画个鞋底样子。”
章成绢说着,搬来一张矮木凳,铺了张白纸,示意田知意踩在上面。
田知意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章成绢拿笔绕着她的脚画了一圈。
“这是……在帮我做鞋吗?”
田知意有些不可置信,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我看你没带棉鞋来,老是穿靴子不透气容易潮。我就想着给你钩双棉鞋,好让你在家穿得舒服些。反正做起来也快,两三天就能做好一双。”章成绢边说边笑了起来,“你可别嫌我们乡下土。”
“哪里会。”田知意看着章成绢脚上那双钩针棉鞋,“品质那么好的手工鞋,要买也不便宜呢。”
章成绢只是笑:“你说话可真讨人喜欢。”
田知意一点不觉得她会讨人喜欢,她只是把心里话如实说了出来。
住在这里太过轻松惬意,她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觉得这都是出于他人的忍耐与宽容,她是配不上这份舒适的。
想到这里,田知意在矮木凳上坐了下来:“阿姨,我刚刚给您发微信了,您空了看下。”
章成绢停下手里的动作,坐直身体。她脸上流露出些许困惑,似乎在想她俩既然面对面,还有什么可以发微信的。
但她很快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来看了看,这才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田知意转了一笔钱,注明是她的食宿费。
章成绢一看金额就意识到田知意是按照公寓一个月的标准给的。
她没有点开,放下手机回答田知意:“这我不能收。”
田知意似乎并不意外:“但我必须付。学校里已经通知要上网课,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接下来打印讲义之类细碎的活,有得是要麻烦您家的时候,就这样白吃白喝我心里不安。”
“钱的事应该大人之间算,你安心住下就好了。”
田知意静静地看着章成绢:“阿姨,我爸没有提给您钱的事,对不对?”
章成绢怔住了。
她可以欺骗田知意,但田知意既然那么笃定地问出口了,就意味着这是个立即会被戳破的谎言,根本起不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我父亲是个商人,实事求是地说。”田知意平静地跟章成绢解释,“他做事必要算好每一分每一厘,即便他有要给您支付费用的心思,也要等确定了我住的天数再跟您结算……但我做不到就这样一直呆到开学。”
章成绢没有说话。
她知道田知意是个心思细的孩子,再多说下去只会起反作用。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很快蹲下身,轻轻环抱住田知意:“孩子,你可以不考虑那么多的。”
“阿姨。”田知意迟疑片刻才伸出手去抱住她,“做邻居的时候闻漫就对我很照顾,我知道他和您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给了我很多照顾和温暖。麻烦您收下钱,当是成全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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