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所以我_作者:Serein(77)

2024-12-28

  她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人群如潮水般涌现在她的身前身后,可所有所有,似乎都在绕开她走。

  在喧哗的闹市中,在人群的熙攘中,她就这样抵达了一个静默的时刻。

  她意识到这浩渺人世间,所有与她有着最原始,最深刻血脉相连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

  从此只有她一个人。

  或许奶奶和司宇的事只是一个诱因,加之工作毫无进展,更多时候她只是没有方向也没有动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睁眼闭眼,上班下班,同样的事情重复几十年。

  她感觉到一种极致的孤独,也感受到自己对生命麻木和冷漠的那一块版图正在体内迅猛扩张。

  她开始疯狂地见人。

  这很奇怪,甚至称得上反常。她并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相反,她十分需要和享受独自一人的空间。但那段时间,她的潜意识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独处。

  周末的时候,从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工作中抽身,司施会专程坐车来回折腾去找朋友聊天,其实也聊不出什么东西,就是坐在那里,看着别人的生活在继续,在四平八稳地进行着,似乎就能告诉自己:

  “你也参与了这种生活,这种生活是正在运转的,可持续的。你下个礼拜,再下个礼拜,还是可以继续参与这种生活。”

  年少时的她总希望自己能从日常秩序中抽离,现在的她却开始想方设法让自己参与进去。

  如果说青春期的孤独是非常鲜明刺骨的——自己和他人视线的交错,思维的混乱和隔阂,像被拴着脚镣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却还是想要看看墙外世界那样横冲直撞而无果的痛苦。那现如今的孤独就是白天行走在钢铁森林的脚手架上,夜晚回到一间不知道有多大只知道有多黑的屋子,对着一片虚空问一句:

  “有人在吗?”

  无人应答。

  那位选择提早结束生命的朋友,是因为感受到了手中空无一物,仅有的呼唤投掷出去也无人回应的孤独吗?

  裴弋一个人搭乘捷运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司施回到家,在一室黑暗中,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给裴弋发送了一则信息:【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裴弋回件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方便。】

  电话铃声响起,司施小心地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喂?”

  裴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沉着笃定:“我在。”

  司施觉得好神奇,她的心在云端浑浑噩噩了一整天,怎么会一听到裴弋的声音,就被拉回到地面。

  “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顺利。”裴弋有问有答,“你呢?”

  “也挺顺利的。”

  听筒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司施听着电流的杂音,没头没尾地提起:“我今天坐车的时候,听到了一首我不喜欢的歌。”

  裴弋也没嫌她的话题开启得生硬,顺着问了一句:“什么歌?”

  司施报出歌名。

  “为什么?”

  “因为不好听。”

  司施听见裴弋笑了一声,接着是拖鞋在室内走动和操作机械按键的声音:“这首歌,讨厌吗?”

  司施凝神听了听,是一首粤语歌,她以前听过,原版是一首舞曲,裴弋选择的版本更加抒情,适合在夜晚聆听。

  “不讨厌。”

  通话继续。

  这通电话没什么逻辑,裴弋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于是司施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我以前念书的时候,老是在开学之前梦到我暑假作业没做完,反反复复,每次都会被吓醒。到后面我有经验了,睡觉之前就会给自己打预防针,要是再看见自己赶作业就是在做梦,告诉自己快醒。”

  “后面高考完之后,我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梦里都在考试。有一次还梦到我跟钟媛一起在学校里面闲逛,第二天就要考试了, 所有人都在教室里复习。我就问她你不紧张吗,她说不啊,我已经考上大学了。老天,谁懂我听到这句话的心情,一下子就把我给惊醒了。”

  裴弋今晚似乎心情不错,又或者也觉得这则故事有趣,他尾音含笑地发问:“后来呢?”

  后来呢?

  后来她做过各种五花八门的梦。和领导吵架,做不完的小组课题,梦到在异国街头被人追杀,不停上天入地,从摩天大楼跳下,又在海里挣扎,最后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等着对方一间一间把门踹开,她汗如雨下。

  梦到大学毕业那天,跟朋友一起站在操场上看着同龄人奔跑,在梦里什么压力都没有,只有眼前即将下山的夕阳和青春飞扬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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