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鬼。”棠又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一般人跟我待一块都会身体不舒服,就像卓客一靠近我就觉得冷。”
“老毕摩也不行?”
“嗯。”
话落,程澍礼仔细回想和棠又又相处的这段时间,刚要说话,被棠又又抢先道:“不过为什么你没感觉?”
这同样也是程澍礼的疑惑,但一秒后他就有了答案——
达尔文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跋山涉水冲进吊脚楼高举《物种起源》带来光明:“因为我是无神论者。”
一顿沉默。
“呵!”棠又又冷笑,“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第24章 第二十四场雨
天朗气清, 微风和畅。
早上八点半,山下水稻试验田,空气中翻涌稻谷将熟的气息。
青黄交杂的稻田中央, 卓客身着醒目的蓝色衣服, 拿着卷尺测量各处水稻的生长高度, 他身影时隐时现,宛如一尾灵活游动在稻浪中的小鱼。
收集完几个样本后, 他转头走向稻田更深处,完全融入这片辽阔的田野。
农田旁边的气象监测站, 程澍礼站在大气沉降采集装置下,仔细对比最新气象数据和历史记录, 合上笔记本放到一边, 蹲下来挽起袖子, 把离他最近的那株水稻拔出来。
没有虫害, 但根系发育不良,典型的缺水指征。
卓客从稻田里钻出来,坐在田埂上, 用积水洗掉脚上的泥泞:“二号田水稻长势稍逊预期,三号田有小面积的倒伏, 看起来都是缺水导致的生长不足。”
程澍礼将手中的水稻放回田里,垂眼看向田间浅浅的一层积水,思忖几秒, 偏头问:“严重吗?”
卓客穿上袜子和鞋,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如果再晚点就严重了,趁现在赶紧加大灌溉, 应该不会影响结实率。你那边怎么样?”
程澍礼:“降水和往年相比没有明显异常,都在正常范围内。”
卓客松一口气:“那就好”
又陆续勘测完剩下的两块试验田, 两人动身往花桥的方向走。
离花桥越近,游人的身影越多,现代繁华正在渐渐覆盖这片古老的村寨,这让卓客想起一事儿:“诶程教授,你听说了吗,棋山的投资基本定下来了。”
程澍礼有些讶然:“这么快?”
不仅是他惊讶,气象站其他几人也都没想到,这次的合作进度快得像是坐了火箭,卓客发出感叹:“果然真正的有钱人都是低调随和的。”
程澍礼弯下腰,将一株倒伏在田埂的稻穗拨回去,没有接话。
“对了程教授。”到了宽阔地带,卓客放慢脚步,和程澍礼并排着走:“那你是不是就能提前回去了?”
问题被骤然提出,程澍礼下意识愣了秒。
卓客接着说:“老金说市局领导看了你交的那份报告,为此专门开了讨论会,都觉得很满意,已经把五子顶迁站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不知道。”程澍礼本能地逃避这个问题,一秒的停顿后才道:“等这次试验结束再说。”
卓客哎哟了声:“那还能赶得上阿尧的婚礼。”
“他要结婚了?”程澍礼转过头,眸中带着讶然又真挚的笑意。
卓客也笑:“这会儿估计挨家挨户发请帖呢。”
程澍礼直视前方,不忘礼节性的事情:“你们这里一般结婚送什么?”
“没那么多讲究,不过七夕花桥有个市集,你可以去看看。”
说完,卓客叹了口气,肩膀一松,说不清是怀念还是别的什么:“我记得我刚来五子顶的时候,山上就老金和蔡叔俩人,蔡叔还是市里觉得这儿确实太苦送来开小灶的,当时我们仨大老爷们儿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跟庙里的和尚似的,成天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市里,结果等着等着,把梁闪闪和阿尧给等来了,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两个地有去无回。”
作为第五个来到气象站的人,程澍礼眉心极轻地蹙了下,不甚赞同地说:“虽然老金很可怜,但我不是很想吐水降雨。”
能降雨的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乌鸦飞起而过,空气莫名的冷下来。
卓客面色古怪一瞬,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愚蠢,憋半天了问:“啥......啥意思?”
“......”首次尝试讲笑话的程澍礼出师不利,他颔首,如常地说道:“开个玩笑,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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