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老实不客气地说。
“离婚后我也想过,结果发现我对苏景的方式竟跟我爸对我妈一模一样,总觉得男人应该在外面闯,老婆是自己人,怎么着都不打紧。呵,真可笑,我竟不知不觉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苦涩地笑笑,宽宽的肩膀耷拉着,有种说不出的痛苦落寞。
苏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心里有数了,好孩子,一辈人归一辈人,你和你爸不是一路人,你比他敞亮。”
说起陈西川的父亲陈大海,在这个城市多少也算是个名人,没怎么读过书,粗人一个,但架不住运气好,年轻时小打小闹做点生意,没想到误打误撞挖到了矿,很快就抖了起来,发财后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了糟糠之妻。
陈西川的母亲王山梅虽然泼辣,但是个旧式的女人,一向以夫为天,即便陈大海在外面荒唐成那样她都能忍,总有玩够想回家的那天,没想到陈大海遇到了贺玉兰,一个离了婚的中学老师。
贺玉兰有知识有情趣,更重要的是有手段,把陈大海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年陈西川高三,他连那一会儿都等不了,铁了心要离婚。
王山梅要紧牙关不松口,他就羞辱她给她各种难堪,知道她爱面子,不仅公然带着小三回家应酬串亲戚,连上坟祭祖都带上,最后还是陈西川红着眼抡起扁担才把两个老不羞赶出了家门。
当时陈大海的父母还活着,都是传统要脸的,一来王山梅这个儿媳妇无可挑剔,二来心疼陈西川,索性把陈大海赶了出去,闹到最后,王山梅离婚不离家,陈大海和贺玉兰买了个别墅另住,种菜养花,逍遥得跟杨过小龙女似的。
十几年一晃过去了,可能是人老了,也可能是一直没后,陈大海对陈西川这边儿还是非常上心的,三不五时地找他们吃饭,塞钱,嘘寒问暖。
陈西川却淡淡的,约莫打三五次电话他才出来一次,但过年过节也会带苏景娘俩去别墅那边晃晃,不是不恨了,而是算了,时光真的是可怕。
王山梅并不拦他们,反而怂恿他们经常去,咬牙切齿地说:“再不去那个贱人把老头子的家底儿都搬空了!”
这种处境下陈西川还真没想过离婚,伤筋动骨,太不划算了。
第38章 有些话我不想再等,现在就要说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有些商场和店铺已经放起了新年歌曲,放眼过去,又是大红灯笼又是特价促销,街头巷尾一派喜气洋洋,禾青文化公司的办公室里却是另外一派气象,大家的脸色非常凝重。
赵云追问:“不会吧,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发信息打电话都不回,有份文件实在非他不可,只好闯他家里去了,没想到…”
陆昊游的助理琳琳捂着胸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我得去和白总说一声。”
赵云说走就走,一阵风似地,她和白璇相识于微时,自有份外人体会不到的亲厚。
“你看小陆状态怎么样?家里还有别人吗?”
苏景心里乱糟糟的,努力让语气平静自然一些。
“他还行,就不咋说话,家里人挺多,乌泱乌泱的,办丧事嘛,我没敢久待,签完字赶紧撤了。”
琳琳说。
苏景哦了一声,拿起手机又放下,陆奶奶果然没有熬过春节,不知道陆昊游能不能抗住,看上次那模样怕是够呛,她思来想去,一时坐立难安。
赵云很快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说:“白总让咱公司去几个人,送个花圈什么的,你们谁去?”
“我!”
苏景立刻举手,回身把包一拎,“现在就走吧!”
这两天刚好赶上降温,朔风凛冽,陆家的院子灰扑扑的,在数九寒天里显得非常寂寥,与这个喜气洋洋的节日格格不入。
走近了才发现院子门口已经堆了一溜花圈,门上贴着白色的对联,屋檐挑着白灯笼,不断有人来来往往,皆面有哀色,心情沉重。
人群中,苏景一眼就看到了陆昊游,他正和父母站在门口迎送宾客,眉眼肃穆,冷漠有礼,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他似乎消瘦了不少,脸型都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柔和的弧度现在全被较为坚硬的直线取代,变得有棱角了。
仿佛一夜之间他就褪去了以前鲜活的少年感,变得成熟沉稳起来,苏景心中暗叹:也许让人成长的从来都不是时间,而是痛苦和经历。
仿佛有感应,陆昊游好好地正和人说话,突然抬头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木然的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声音,在人群里精准无误地定位到了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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