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渊大笑,“说什么呢!我们那是社团战友情。”
饭桌上的气氛越聊越热络,热菜也一个接着一个呈上来。酒过三巡,有的人喝高了口无遮拦,烟瘾重的人结伴去室外抽了两根。
北京的夜渐渐深,蓝墨色覆盖天空,就是不见几颗星光。
话题逐渐从学生时代的往事过渡到当下。
婚姻、家庭、工作,气氛不再如一开始的诙谐轻松,有人炫耀有人惆怅,也少不了交换人脉资源。
花了大把的时间从全国各地飞来,彼此心知肚明都不仅仅是为了同学情。
他们念的是杭州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同学里自然是有出息的居多,分散在各行各业。到现在这个年龄,人都现实,好汉不提当年勇,成绩哪有人脉资源来得重要。
可无论气氛有多高涨,梁宛都没有再参与,她渐渐沉默了,游离在人群之外。
端上来什么菜,她就吃着什么。夹一口菜,舀一碗汤,邻桌劝酒,她说自己不喜欢喝酒,以可乐代酒。
人与人的关系实在奇妙。
与泛泛之交尚能有联系,最亲密的人却可能杳无音信。哪怕有心寻找,都不知从何找起,早就淹没在70亿人之中。
梁宛的思绪在游离,目光阴差阳错地落在正对面的陈知渊身上。
不知怎地,她就想起了Lee。
想起一星期前从行李箱中翻出的两套衣服。一套睡衣,一套外衣,都是他亲自挑选购买的。
想起传进电脑的相片里,有两张是他。一张是在弗洛姆,一张是在特罗姆瑟。同样的是——没有一张拍清了他的面孔。他始终藏匿在阴影中,只留下剪影。
梁宛不自觉低头浅浅一笑。
以她的记忆力,她早晚会忘记Lee的模样,就像她几乎将陈知渊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谢晚馨提起,那段高中暗恋史仿佛从未存在。
“陈班,”谢晚馨留意到梁宛停留在陈知渊身上的目光,忽然想起自己组织同学会的初衷,“听说你还单身?骗人的吧,你不是向来很受欢迎吗?”
没等陈知渊回答,另一个和他交好的男同学抢先一步说:“他可是个情种,和初恋谈了五年才分,没这么容易走出来,别人当然没机会。”
相约吸烟的人从包间外回来,身上携着挥之不去的烟草味。梁宛蹙了蹙眉头,起身道了句失陪,离开包间到卫生间。
她不喜欢大多男人身上的气味,烟味尤其。
Lee的身体很好闻,他不太出汗,即便是做的时候。他不喷香水,但身上总是有似有若无的清香。
卫生间里有扇窗户,映着冬日的新月。梁宛看得出神。
无论在地球哪一端,他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过了很久,梁宛才回到包间,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吃坏了东西,还是这几日操劳过度引起的。
话题还停留在陈知渊的个人感情上,梁宛心不在焉听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他和前女友的爱情佳话。
陈知渊自己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偶尔关注梁宛的反应,只不过后者没有注意他。
这时有酒鬼同学又盯上没开封的一瓶。
“Mia,那边的葡萄酒递给我。”
像一道闪电在天际闪过,连接大地,梁宛几乎本能地抬起头,“什么酒?”
说话的男同学愣了愣,接酒的手悬在空中,不明所以。
“我叫书琪拿呢,不是你啊梁宛。”
梁宛怔了怔,抚额低下头,“听错了。”
她忘记了,自己的英文名并不是Mia,而是Denise.
Mia…
她从前觉得这个名字普通又烂大街,所以起了这个名去诓骗Lee。但不知从何时起,Mia——变得暧昧又黏稠。
Lee严肃时喊她Mia,温柔时喊她Mia,生气时也是,就连在床上也一样。
良久,梁宛自嘲地笑了下。
真是戏演久了,把自己也给骗了。
同学会后来谈论了什么,梁宛没有听进去,等到散场时她才跟着寒暄了几句。
为照顾从各地赶来的同学,谢晚馨尽地主之谊,邀请他们在京多待一日,她和梁宛当导游。
梁宛难得的双休日就这样未经许可地被剥夺了。
她在心里叹了声气,但也不好意思回绝这些老同学。
大部分人并没有这么闲,要在京多玩一日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陈知渊,另外两个是从高中起就在一起的一对情侣,三年前步入婚姻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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