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盛夏_作者:时听雨(202)

2024-12-28

  接着,男生起身,视线相对。

  幻想破灭了。

  其实,如果只到这一步,还不足以让苏月崩溃。

  当看到开学考许翊比自己高一分时,苏月瞬间明白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在学习上,苏月是挤不到第一梯队学生行列中的,从幼儿园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师们谈到她评语多为——“这个孩子长得很漂亮,眼睛亮亮的”“这个小姑娘很勤奋,挺能吃苦的”“她好乖的,从来不打架,不用我多操心”。

  夸奖很多,唯独没有聪明。

  苏烈教她,成绩不可能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几个红字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的未来完全否定。

  但在看到李茗面对试卷的一次次叹息,还有班干部评选总会偏爱学习更好的学生时,尚且找不到其它方式证明其价值的她几乎已经相信一件事: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

  直到三年级的期中测验,她像是被点化开悟般,成了全班唯一一个语数都双满分的小朋友,这才真的走进众人的视野。苏月这个名字才被以另一种方式反复提及。

  苏月偷偷摸摸踮起脚趴在窗口听到家长会上老师的夸赞,暗暗窃喜,觉得给妈妈挣了个好面子。

  然而回到家后,李茗完全没有女儿争气的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会后的疲惫,还有翻来覆去的提醒,告诫她不要乐极生悲,这才只是一个三年级的考试,高考才算真正见分晓的战场。

  从那之后,苏月参加了很多比赛,把自己埋进书海中,苦练把计算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稳稳坐在金字塔尖的位置,成为他人仰望的对象。

  回溯十几年的学习生涯,苏月自我感觉这是条很明显的成长曲线,后来的她更愿意用厚积薄发总结走过留下的每一步。

  但许翊不同。

  知道要和他同桌后,当晚苏月就从姜甜拿到学校墙的链接,在搜索框输入许翊的名字。

  在屏幕上划了很久才到底,苏月饶是做足心理准备,还是被贴子数量给震慑了。

  有问要联系方式的,有说他总稳居第一太没悬念了,也有赞他社团工作安排很好,大大小小的夸奖赞美占满视野,字里行间将许翊塑造成了神。

  那一刻,苏月忽然想,她走了很久的路才达到的顶峰,对于许翊来说可能只是起点。

  承认技不如人很难吗?

  不难。

  可这些年养成的傲气和自尊,都不允许她轻易怯场,或逃避,或放弃,至少在许翊面前。

  加上初中有过不好的同桌体验,苏月先入为主把许翊划分在敌对面。

  显然,十六岁的她还是太年轻,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在二天就被现实击得粉碎。苏月觉得自己就乘坐了一辆高速前进的动车,许翊的形象像窗外的风景,还没看清下一秒又换了副模样。

  许翊没有仗着天资偷懒虚度,课间几乎不睡觉,不是在预习就是在复习的路上,付出程度与她相比不相上下;偶尔有人过来找他讲题,也从不摆出“这你都不会”的架子,会仔细画着草稿分享思路,在对面恍然大悟真心说一句厉害。

  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赚好感。

  苏月为自己的揣度暗自羞愧,尝试着主动开口和许翊一起研究题目。

  明明对着其他人很公事公办,到了她这就多了些善意的调侃。

  苏月没法解释两者间的微小差距,只能用同桌这层关系去模糊掉很多问题。毕竟戴着红绳的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她没有早恋的打算,更没有撬墙角的癖好。

  很不巧,她脑补的一场大戏因为高洋的解释又土崩瓦解了。

  “他哪来的女朋友”几个字像是神奇的钥匙,悄悄打开少女怀春的窗。

  苏月开始习惯去观察身边的人,随记本上有关他的记录越来越多。

  他做数学习惯先从几何方向思考;他写语文作文表情会很好看(因为很痛苦);他的字很好看,但只有考试的时候才会好好写;他过食堂门口的时候总会留意身后有没有人,不管男女都会好心掀起帘子,再轻轻放下。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唯一不变的,是从来不明写他的名字。

  当时的苏月想得非常简单,不奢求许翊会注意到茫茫人海中的她,哪怕只是做朋友,那也值了。

  转折点出现在17岁的跨年夜。

  他站在天台,笑着从身后拿出生日蛋糕,和她说生日快乐那刻,苏月只觉得内心和夜空上绽放的烟火一样,噼里啪啦,浪漫填满了内心空荡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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