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完整”?恋爱、结婚、生子,才算“完整”吗?三十多岁的单身女性就一定是“不稳定”的吗?一定只有“完整”了,才算“稳定”吗?
天晴对晓春姐进行了轻微反抗,“要我说啊,相亲、恋爱、结婚、生子、离婚、再婚才算完整,这才是全流程,我看你也不完整,你该离个婚、再结个婚才算完整。”
天晴这话一说出,晓春姐停下化妆,捶了她两拳。天晴嬉皮笑脸地躲开,撅着嘴耍宝地说,“我说的不对嘛,我们公司搞研发还讲究个‘全栈’呢,相亲、恋爱、结婚、生子、离婚、再婚 ,全流程不完整吗?”
晓春姐白了她几眼,停下来口红都不涂了,也要跟天晴争一争,又是经验主义那一套,“你不懂”、“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知道了”等等。
天晴呢,也不想真惹得晓春姐生气跟自己吵起来,吵得不好玩了,就没人陪自己摸鱼了,便耍宝扮怪回道,“不听不听不听”。
三个女人一台戏,其中那个闷葫芦终于停下来打字,眉头皱着,开腔了,“我妈最近要来上海了。”
“多好呀,她也来上海玩几天了,这不挺好的吗?”
“她老家的工作没了。”
晓春姐停下扑散粉的动作,转头问,“啊?怎么就没了?”
“小工厂效益不好,欠薪三个月了,发不下来,现在停工了。”
“这么久不发工资,员工不去闹吗?你妈妈为什么不去闹,还继续干了三个月?”天晴不解。
“没用的,都是街坊邻居的,闹也没有用的,人家就是拿不出来钱啊。”
“那第一个月不发就跑啊,干嘛一直等三个月啊。”
“之前老板说能发下了,要缓一缓,他们就信了啊。”
“那现在又不信了?”天晴追问。
“有几个带头的工人,怂恿大家罢工,现在全部停工了。”
“怂恿”,这个词听起来好刺耳,争取自己的合法劳动报酬,怎么就变成“怂恿”了?而且,工人等了三个月才闹事,以及够体面的了吧?再者说,你妈妈还是被欠薪的,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就像是跟厂长穿一条裤子的感觉呢?天晴不解。
晓春姐不断地用粉扑按压嘴角周围的三角区进行定妆,“嗯嗯,我懂,我懂,我懂这种情况。”
怎么你什么都懂哇?女人完不完整你也懂,女人稳不稳定你也懂,她妈妈被欠薪,这事你还懂?天晴真想把心声说出去。
晓春姐定好了妆,把粉扑装好“唉,现在这个经济情况,搞实业的,日子都不太好过。那她这次来上海,是要在上海找工作吗?”
“哎呀,她不会长待上海的,我跟你说过她那守家的性格的,只出来一两天,她心里都不会那么踏实。”
芳芳姐的父亲老早就过世了,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芳芳妈在老家的一个布袋作坊里打工养家糊口。芳芳姐毕业后就来上海工作了,劝过她妈妈来上海干活,跟她住一起,但是芳芳妈对家乡有依恋,自己的亲缘关系都在那个小地方,来上海无依无靠待不习惯,就守着老家不愿出来。芳芳姐多次邀请她一起出去旅游,芳芳妈以省钱养老、没人顾家为理由,次次拒绝,这次要来上海待几天,还是芳芳妈第一次离开老家出远门。
“嗯嗯,我懂,我懂这种感觉。那咋整,就带她玩几天?你要不然请几天假?这不刚好也发完年终了,你也忙完了,你跟领导请个假?”
“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妈不乐意,算了,不想说了。”
“慢慢跟她说,慢慢说,别急。”
“她吧,工厂欠薪这个事情,憋到现在才跟我说,我问她怎么这么傻,她说面子上抹不开,就信了厂长的话。现在厂子关停了,工人讨钱,厂长说不开工没钱发,就这么耗着。”
“让他们去仲裁哇?”
“没有劳动合同,小作坊发钱都用的现金,也不好证明雇佣关系。而且这都不算是个工厂,就那么几十个工人的小作坊,给人做点布袋子的活,工资也没几个钱,打官司的费用都裹不住吧。唉,不好说。”芳芳姐愁眉苦脸,“告诉他们可以一起合伙找个律师先咨询一下,小地方的人,就可惜那点钱,说堵老板要个准话就行,或者让老板开个欠条。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好看,邻居都做不成,还想着以后能继续在这儿干。”
毕竟有些小地方的土老板,在当地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有些还可能是地头蛇,闹到法律层面闹太僵了,还真不好处理。长久来看,老实人还是有点惧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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