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眨了下眼睛,漆黑而扭曲的世界被重塑,演化出另一场梦。
方才那个醉醺醺地说要不再联系的那个人此时正眉眼清醒地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右手牵着个人,是十指相扣的姿势,很紧。
蒋冬至顺着那双相扣的手,抬着眼往上望去,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姓甚名谁全不知,却偏偏总是出现在她的四周、他的眼前,以极其暧昧的方式。
此刻,那个人脸上挂着和程拾醒如出一辙的淡笑,有什么在他们之间流动,就像是空气在拼命挤压着他们,把他们按在一起,紧密地。
蒋冬至记得陈琪梦来广吴同他与程拾醒聚餐时感慨过一句,说他俩不愧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家人。
“明明交流没有很多,但就是和旁人不一样,感觉没有人能从你们之间插进去。”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两个人相握的手。
而现在,他是那个旁人。
“给你介绍一下。”程拾醒说,“这是我男朋友。”
他感觉自己很愤怒,莫名其妙的愤怒,像膨胀的气球、即将炸开的玻璃、呼啸的卷风,但话说出口却很轻,隔了层膜似的,落在耳朵里朦胧到几乎听不清,尽管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凭什么?
他想,凭什么?
“我不允许。”他道。
她对他的抗议似乎毫不惊讶,平无波澜,好像完全没当回事。
“那怎么办呢?”她用平缓的语气告诉他,“要不然……我离开?”
“你要去哪里?”
程拾醒不语,忽然松开了那个人的手,慢慢靠近了他两步,弯下身子。他们的距离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拉近到不足半尺,发梢落在他的脸上,痒得厉害,像有人在拿羽毛捉弄他。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角倏地一弯。
“当然是去我男朋友那里。”她轻轻柔柔地开口,“反正,我早就烦透你了,胆小鬼。”
蒋冬至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家具,被昏暗的光线笼着。他喘着气,手指紧抓着身侧沙发上的柔软抱枕,指尖陷在里头,半晌,他才意识到那是做梦,梦中梦。
手中抱枕真实的触感告诉他这里是现实,她的成人礼早就已经过去了,她也还没有将某个异性带到他的面前。
蒋冬至松开一口气,曲起腿,手朝后捋了把头发,插在发丝间,拧着眉闭着眼平复喘息。
额前的碎发被他捋得凌乱。他伸手在茶几上摸索着手机,打开瞧了眼时间。
17:05
那么晚了。
怪不得,屋子里那么暗。
蒋冬至打开微信,只有订阅号冒着红点,置顶那位一声不吭,连个屁都没有。
他想起那个梦,忽而有些坐不住,难耐的焦躁在心脏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挠,挠到快要炸掉。
于是他站起身——
他想去程拾醒学校看看。
第20章 20 “你想和我接吻吗?”
16:30
深秋之后, 天暗沉得越来越早。正是黄昏晚霞时,天际铺开一层淡粉, 追着落日,慢慢要跨下地平线。
程拾醒同谈祝霄吃过晚饭,散着步往学校的方向走。
是晚饭的点,路上像他们这样漫步的人不算少,自行车铃混着不知谁的谈笑声,掠了一阵风去, 卷过枯黄的叶,穿过食堂散出的饭菜香,与夕阳一起远去。
不远处的草坪聚了一群人,似乎在搞什么活动,喧闹得很, 恰巧经过,程拾醒和谈祝霄就顺便弯过去瞧了两眼。
是心理健康游园会, 一共五个游戏, 每个游戏都有印章, 集满印章能换奖励。
程拾醒饶有兴致地在边上看着别人投壶,听见谈祝霄问:“你想参加吗?”
她欣然:“可以啊。”
两个人去领了收集印章的小册子, 第一个游戏就是投壶, 一共十支箭,投中三支就能拿章。
壶口不算小,距离也不算远,程拾醒站在红线外, 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她有些拿不住力道与角度,瞄了很久投出一支——没中, 力道太大了些。
边上的谈祝霄第一支便中了。
第二支,她还是没中,力道又太小了。
谈祝霄瞧着,怕她拿不到章,在旁边小声说:“宝宝,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投,我小时候经常玩这个,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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