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国的两年生活,仿佛罩起来的一个小空间,即便她还是会和周时寂通过手机联系,他在物理距离上也与她相隔遥远。
每天睁眼都有繁重琐碎的工作需要她面对,大大小小的挑战她必须咬牙学会独自处理,她必须承认,这些都挤压得她很少有空隙去记起周时寂。
她和周时寂的感情从热恋期进入冷静期,变得细水漫流。但她肯定没有淡化。
客观条件的不允许和主观方面的成长,使得她不再向从前絮絮叨叨事无巨细与他分享,情绪的控制里变强,表达也内敛许多。
他以前说她跟仓鼠似的,她确实有这方面的特质,不过不再只是储存食物,还储存珍贵的情感。
越是珍贵越不应该消耗。她私藏起来,藏得深深的,撑不住的时候翻出来给自己补充能量。像院长妈妈葬礼后的那个深夜,她难过的混沌间拨给他的电话,便是一次能量补充。
周时寂重新将她拉入怀中,手掌扣在她的脑勺,闭了闭眼:“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长大了,我却只是停留在原地,既高兴你朝着你的目标飞得越来越远,又自私地害怕有一天你飞到我完全再也看不见你的地方去。”
与他相比,她的确永远还小,可毕竟她28岁了,他不应该沿用四年前他们分开前她在他面前的行事作风去看待她。
“那我刚刚如果回答:是,我不要你了。你会什么反应?”还会如他当初所承诺得那般,成全她,爽利地放手吗?
周时寂的手臂应声收缩,林蝉的胸口遭到挤压,呼吸不畅。
“别这样假设。”他嗓音又低又暗,“我也变了。变得小气,变得胆小,回不到从前。小知了,如今的我已经无法接受和你分手的结局了。”
相识时她20岁,八年光阴,他们真正待在一起谈恋爱的时间连两年都不到,还比不上分离的四年时间长。
太短了,实在太短了,而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沉沦得如此之深。
而她注定会越走越远越飞越高,他永远心动于她坚韧不屈向上生长的力量。
林蝉收缩的心脏酸酸涩涩。
既为周时寂流露的淡淡卑微和酽冽的爱意,也是她忽然意识到,周时寂从前一直为她保留可以随时分手的自由,总说她只是见的人不够多才觉得他好,原来不完全只是因着顾虑他担心她年纪小、心性不稳定,还因着……他有一点缺乏自信,以致在这段感情里缺乏配得感。
她在听他说无法接受和她分手时,都不会去想:她配得上他吗?她真的能和他长长久久吗?
可她却导致他这样如明月高悬般的人物产生卑微的情绪、不自信能留住她的心。
酸涩向上弥漫至鼻子和眼睛,林蝉眨掉眸中的湿润,笑道:“我刚刚还有话没讲完。我是成熟了,但就在和你接吻的时候,我发现,我变了又没变,你回不到从前,我却回到从前了。”
“……”周时寂呼吸一滞。
紧接着听她又道:“我自以为我在工作中得到的历练也影响了我处理感情的方式,会少点天真幼稚,少点黏黏糊糊,不再有分离焦虑症。可你轻易让我破功了,唤醒的不止我们之间的熟悉,还有排山倒海的情潮。”
脸抵在他的肩膀蹭了蹭,林蝉有些抱怨:“你的空降造成我原本专注完成外交任务的心现在全跑到你身上了,已经开始舍不得你假期太短很快要回国,一点工作的心思也没有,只想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又要长恋爱脑了,你害得我好惨。”
还谈何成长?她直接被他打回原型了。
周时寂难以抑制地笑了:“是,我的错,对不起,破坏你在这里建立起的稳定生态。”
在谈恋爱这件事上,他和她一样是生手,从相同的起点开始摸索学习缓慢前行,甚至他觉得她走在他的前面。所幸,她没有抛下他,遇到问题,她愿意和他一起解决。
王远在酒店大堂睡了一觉,还没见林蝉下楼,他并未打电话催促,默认林蝉多半是要留下来,他很识趣地准备找代驾。
结果林蝉出现了:“不好意思,远哥,耽误得有点久。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王远的视线落在林蝉与周时寂交握的一只手上,随即上移到周时寂的脸上。
周时寂对他说:“你们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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