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施予她的恩情有限, 她的生命却无价, 所以光今次这一件, 周家欠她的便无法还清。
她的脸上有点脏, 现在又挂上淡淡湿痕, 若非腾不出手, 周时寂有意帮她擦拭干净。
林蝉则在这时瞧见他胸口的衣服上留下的脏污, 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多么逾距的事:“不好意思小周叔叔……”
周时寂低头瞧一眼:“没关系。”
林蝉突然不敢看他, 因为满脑子涌现贴在他胸膛的感觉。
太有安全感。
如果她的双手没有被绑着就好了, 她又生出抱抱他的念头。
上一次抱他的念头,源于她想安慰他。现在, 源于她想得到他的安慰。
虽然相信周时寂一定能带她平安出去, 但林蝉还是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
万一……万一今天她交待在这儿, 她死前的遗愿是什么?
成为优秀外交工作者的人生目标,暂时无法实现。
所以林蝉问出一个眼下就有可能达成的妄想:“……小周叔叔,我能不能再借用一会儿你的胸膛?”
闻言,周时寂愣住。
林蝉羞耻地低了一下头, 半秒便抬起:“我想再继续挨着你。”
平生第一次, 周时寂体会到什么叫难为情,因为一个小姑娘大胆直率的要求而难为情。
是难为情,也是为难:“林蝉……”
她第一次挨上来纯属无意,他可以帮忙抚平她的恐惧和不安。
可现在如果他同意她的要求, 就是他过界了。
且不谈搁平常,林蝉绝不会如此过分又逾距,哪怕提出了,她也会在周时寂露出为难之色的第一时间犯怂退却,就像除夕夜恳请周时寂留在观湖澜湾那般。
可眼下,吊桥效应加持了她对他的依恋,纵使遭他厌恶,她也要强人所难一回:“小周叔叔,你就当我从刚刚挨近你之后没起来过,行不行?”
沉默拉得又长又生硬,周时寂一览无遗她眼中的殷殷恳切,迟迟没给回应。
而强烈的冲动驱使林蝉的身体直接往前倾,第二次,一脑袋栽进他怀里。
反正他不同意的话,总会躲开或者推开她。
结果没有。周时寂又一次纵容了她。
他只有些无奈:“林蝉,我理解你的害怕。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乱了心神。”
一如既往的,他帮她找理由、合理化她的举动。哪怕他明知她心思不纯。
林蝉接受他的好意:“嗯。所以我不会因为小周叔叔你没有拒绝我而多想的。”
并借用这个理由,反过来帮他合理化:“小周叔叔你同样不要有心里压力和负担。于公,安抚落难者的情绪,是你的工作;于私,身为长辈你也该是家中晚辈的依靠。”
周时寂眼皮低敛,听着她为他开脱,扪心自问是否完全坦荡磊落,答案连他自己都犹豫。
如果不是匪徒进来,林蝉打算一直不合时宜地贪恋下去。
这回进来的匪徒当中有一个是头目,满脸凶相。
林蝉和周时寂分开得不够及时,相拥的画面落入了匪徒眼中,匪徒们看林蝉的目光变得比先前意味深长,尤其那个头目两只浑浊的眼珠子颇为露骨地往林蝉的胸口处钻。
周时寂移动身体将林蝉护在身后,遮挡匪徒们的视线。
林蝉也迅速往他后方蜷缩。
这一挡和一缩,林蝉贴着周时寂的脊背侧坐,她被捆绑在身后的手无意间碰到周时寂同样被捆绑着的手。
然后周时寂宽厚干燥的手掌握了握她的手,安抚性质极强。
林蝉才发现原来自己因为匪徒头目的危险眼神而恐惧得发抖。
只一下,周时寂便松开,林蝉反手回握,紧紧地。
周时寂……最终重新收拢手掌,裹住她的根根指头。
同一时刻,周时寂与匪徒头目进行交涉。
匪徒头目为了沟通更方便也为了防止周时寂和林蝉背着他们密谋,将困在购物中心里的一个懂中文的导购拉在身边当翻译。
林蝉得以见识周时寂把“不卑不亢”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的事情,关键在于尺度的把控,既不能太强势,否则挑衅匪徒、他们俩的性命堪忧,又不能太软弱,否则国家的尊严受损。
尤其如今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暴力分子,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随时能射击,与平日站在媒体镜头前基于国际形势代表国家表明立场和态度,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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