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亲自来?”他道:“就那小孩,随便喊个下属警告几句呗。”
纪惗收起方才的锋芒,不紧不慢道。
“顺路过来烧香拜佛。”
愿上天保佑,他能多活几年。
助理阿土坐在一旁,全当没听到。
嗯嗯嗯,你一点不护短。
多顺路啊,今天开车四十分钟过来。
“您还别说,虽然大家都在求发财求大运,但这雍和宫特别庇佑正缘。”
老板也是吹惯了,一讲起来有鼻子有眼的。
“小姑娘带男朋友过去,但凡不是个良人,没几个月准吹。”
“真要登对,拜完那叫个顺风顺水!”
他见青年唇角带笑,知道说对了话,笑得喜气洋洋。
“还没恭喜您新婚大喜,啥时候办婚礼呀?”
“快了。”
胡同里,龙幸猛一顿足,经纪人差点撞着人。
“我说你也是真不怕死,”经纪人发火道:“你知道那几个网剧有多难抢吗?亏我还在帮你谈男主角的位置!”
龙幸浑然不觉,反问:“邓惑知道他是这副样子吗?”
“你这时候还有心思管她?!”
她绝对不知道。
少年的眼神晦暗至极。
那人在她面前装得纯情无辜,背后肮脏狠厉成这样。
她哪怕知道一点,也绝不可能和这种人结婚。
他一定要找机会告诉她。
柔软被子里,微信铃声被蒙得声音很小。
邓惑睡得迷迷糊糊,接电话时不太清醒。
“妈?”
“小惗都跟我说啦,”潘嘉慧在超市挑晚间特卖:“你也真是,住过去都不跟妈打招呼,还是人家讲分寸一点。”
“白萝卜多少钱一斤?还能便宜点不?”
邓惑想再睡一会儿,把手机搁在耳边,任由她继续讲。
“婚礼流程安排的很好,知道你懒得管,他选完给我和你爸爸看过了,有里有面儿,妈妈现在对这个男孩子放心多了。”
“唔。”
“小惗说你是暂时过来躲清静,下个月要准备进组,剧本还越背越厚。”潘嘉慧有些埋怨:“结婚都没时间,你们公司安排也太紧了。”
她都不记得后面和妈妈聊了什么。
再睡醒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床头柜放着熨好的明制睡袍,邓惑摸索着穿上,很像以前拍戏时穿的裘衣。
狐毛滚边软软地护着领子,在降温季节挡风又轻便。
她摇了铃铛,有佣人快步过来,伶俐地帮她系好马面裙,小声说先生在正庭等您,晚餐也在那里。
邓惑察觉到有事,跟纪惗打招呼以后随意喝了碗汤,说自己晚上吃得很少。
他颔首,佣人们又快速把长列菜肴撤下。
邓惑看在眼里。
这是什么封建地主小贵族的生活。
理性层面需要抨击批判,个人方面可以愉快加入。
“有什么安排吗?”
“想和你一起挑戒指。”
“明天我有空,谢谢今天的照顾。”她看向外面的夜色:“偶尔在这住几天,感觉心情会变好。”
纪惗笑眯眯问:“那现在方便吗?”
邓惑迟疑点头。
他一抬手,两侧侍者鱼贯而出。
数十款不同质地纹样的戒指被小心捧来,设计总监和保险公司监督员随之鞠躬致意。
邓惑:“……”
她缓缓看向重新布置上薄荷叶与蝴蝶兰的长桌。
绿宝石蓝宝石红钻黄钻粉钻绿钻都在闪闪发光。
上次这个待遇还是她初中的时候开扣扣会员。
第13章 求婚
2014年的冬天,北方的狂风像熊瞎子一样蛮横又凶猛。
夜场戏迟迟没安置好,帐篷外副导演对场务劈头盖脸一顿骂。
帐篷内,张语冰指了指电子屏上的PPT。
“这一页全是重点,都得记。”
明年一月就要艺考了。
公司不敢怠慢,在北京最出挑的艺考机构里挑了又挑,选了百达教育。
甭管金牌讲师有多贵,直接请来一对一讲课,剧组去哪他们空降哪,路费食宿全包。
外头烧着煤炉,边围上放着几个烤红薯,已经透了蜜,甜到冒油。
少年惦记着烤红薯,撑着下巴听得打瞌睡。
“从视频材料可以得知,交叉蒙太奇和对比蒙太奇的区别在于——”
没等张老师讲完,副导演掀帘子进来。
“场景光源还没拍板,估计得再配半个多小时,小惗你困了就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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