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娃儿,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谈谈。”苏媚站在楼梯间,对着听见她的声音才开始擦桌子,添茶倒水满堂跑的缩肩泥娃招着手。
“老、老板,你今天真早下来,呵……”打混摸鱼遇到老板,泥娃心里叫苦连天,脸上陪着笑,赶忙踱了过去。
苏媚拉开“不收下等客”的匾额,由后方陪柜起出一袋略有重量的陈年锦囊,领着泥娃随意挑了张桌樯,面色凝重地将锦囊推到泥娃眼前,“这袋钱,给你。”
泥娃吓僵了眼,如铃的瞳眸闪着惊慌,“老板,我承认我今天是散漫了些,等会儿上工我一定会打起精神的,求求你别赶我走,你知道我没地方去的。”
“傻泥娃,我当然知道。”苏媚叹了口气,再难开口还是得开口,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傻里傻气的丫头了,“我准备把客栈收起来,已经资遣厨子跟阿水他们了,你这几天跟着燕行四处跑,我不好找人,拖到今天才跟你说。”
“为、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客栈收起来?以前没听你说过,怎么过了个龙虎会,就有这样的念头了?”少了“凤来客栈”,她还能去哪儿?她要在潜龙镇里谋生,又有谁肯用她?
“我要离开潜龙镇。”见泥娃张大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苏媚竖起柳眉,压低秀音。“有什么好疑惑的?我早就想出去闯闯了,要不是我爹硬要我顶下这客栈,否则他死不瞑目,谁管这家破烂客栈?前前后后我也撑了快十年,算对得起那死老头了,接下来的人生,我要为我自己过。”
“那、那你可以带上我吗?”到哪里都好,要不是遇上这事,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独自生活了,她突然好怕没有依归的日子,那种恐惧无助是会噬人的。
“你放得下燕行吗?”苏媚一针见血,“往后的日子,对我来说像蛋白一样混沌,我无法保证你有吃有穿,你要跟我吃苦,我无所谓,只是你舍得燕行吗?你整个心都在他身上了,你要跟我走,除非你把心收回来才能走得干脆不是?”
“我……”她无法反驳,总不可能把阿行都带上,“那、那这笔钱够顶得上这家店吗?”“你烧坏脑子了吗?以你现在的才能,连豆腐块都顶不起。”苏媚忍不住戳她几下脑袋瓜,“这笔钱够你买下城西那块地,其余的就靠你自己努力了,还有,我跟船家打听过了,燕行个性虽然清冷,却时常扶贫助弱,是个古道热肠的年轻人,有他照看你,我也比较放心。”
“老板……你一定要走吗?”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以撑起“凤来客栈”,眼看她待了六年的地方就要保不住了,心里的痛就像万根针在扎,没一刻停歇,恼人的疼让她眼眶几度发热。
“我心意已决,你劝不动我的。”苏媚整了整泥娃颊边的乱发。她也伤怀呀,可不迈出这步,她永远也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她都已经二十五了,没多少时间浪费。“好啦,别难过了,我去庙里求了个护身符给你,里头有一支签,我在背后写了庙祝解签的内文,不过天机不可泄漏,等你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再打开瞧瞧,多少帮得上你的忙。”
“嗯,谢谢老板。”泥娃听得迷迷糊糊的,但是这护身符是老板特地求来给她的,本身意义非凡,便立刻挂上脖子,收进衣袖里,问道:“你何时启程呢?”
“今天下年。”
“这么快?”她还来不及适应就要送老板离开了?
“嗯,别担心,你还是可以住在这里,我还没卖。”她有考虑到泥娃的情形。
“是吗?”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只能被动地接受消息,何时她才有主导的能力?
泥娃像漂泊在湖面上的船,随波摆荡,无法拿定方向,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燕行,要是现在他就在身边,或许她不会这般慌乱。
待老板离开,她一定要到相思树下找阿行,不然她自己一个人铁定撑不住。
为何她的世界一再倾倒?为什么别人安定如此容易,她要安定比登天还难?
为什么?!
第4章(2)
燕行盘坐在相思树下,以往缚在树根的渡船早已不见踪影。
三日前,他命理召先行驶船离去,以错开回门时日,避免夙山起疑,亦一并带走他留在潜龙镇的借口。
渡船无船,如炊饭无米,难为。
他在等,等泥娃到来。
“阿行!”泥娃远远瞧见他盘坐的身影,一路挥手,一路提裙奔了过来,“阿行,我——你的渡船呢?怎么不见了?”
燕行整袍起身,欲语还休,不知如何开口,看着泥娃满脸不解的模样,心中不忍己成浓雾,笼罩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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