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28)

2025-10-06 评论


予樵从昨晚到现在,听她说了无数次香味什么的,却始终没弄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没有用香。”

“可是这味道很明显啊,也很好闻。”感觉早上的气味比夜里淡了一些。

“我没闻到。”是不是她鼻子有毛病?眼看春晓一脸陶醉地靠过来,予樵拉下了脸,“女孩子家,庄重些。”

春晓恍如大梦初醒,有些尴尬地搔搔后脑勺,“抱歉啦,其实我平常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没比这样好多少就是了,“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吧?实在不好意思。”

予樵不答,用脸盆里的干净冷水洗了把脸,推门出去。

“等等我!”春晓慌忙跟上。

小二目送这对男女一前一后出了店门,不断叹息着人心不古——这就是说书先生经常讲的“强制爱”吗?那姑娘被骗失身,看起来竟很高兴的样子,反倒是胡子男挂个了两个黑眼圈,莫非是昨晚“操劳过度”?

“看什么看?干活!”小二脑海中上演某些“绮丽片段”的当儿,冷不防被掌柜正义凛然地巴了一下头,缩着脑袋去楼上收拾房间。这下换掌柜站在门边窥探远去的二人,撇撇嘴下了断语:“世风日下!”江金坐在望江茶楼二楼,看见楼梯那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急忙迎过去。

“殷少爷,您可来了——咦?您昨晚没睡好?”好大的黑眼圈啊,是为了去落实《十八派集团保护野生滚滚条约框架》,才故意弄的吗?

予樵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江金是崇文堂少主呼延礼的贴身随从,呼延家老爷和少爷都对这位冷漠的殷公子礼遇有加,他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伙计将茶点端上来。伙计离开之后,他瞄见予樵身后站着一个圆不隆咚的年轻姑娘,才想着殷公子什么时候收了侍婢,就被两人交握的双手吓得眼睛都快掉在地上。

确切说只不过是那姑娘拉着殷公子的手而已,可他自殷公子两年前出师就认得他,从没见这位跟谁有过一尺以内的亲密接触,谁沾上去都得被甩飞出去两条街,就算是呼延少爷亲热地搭他肩膀,也是马上被格开,全然不留半点情面。这姑娘容貌最多只算中等,也不像身怀绝技的样子,凭什么能巴着殷公子却没有被痛揍?

“你来这里吃早饭吗?”眼见着清茶与精致的小糕点一一端上来,春晓放开拉着予樵的手,大摇大摆坐到桌前,自然而然地狼吞虎咽起来,就像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她点的。

“殷少爷,这?”江金只等殷少爷一声令下,就把这姑娘扔出去。

谁知予樵却道:“添副碗筷,多上点吃的。”她早上向来胃口奇佳,再加昨晚没吃什么东西,饥民般的吃相可以宽容。

江金满心疑惑地下楼去吩咐小二,予樵看着春晓不变的风卷残云架势,有一丝笑意被遮掩在浓密胡须中。

“你也吃!”春晓嘴鼓鼓地向他推荐血糯糕,也不害臊慷他人之慨。

予樵依言夹了块来吃,意外地并没有想象中甜腻,刚嚼了一点下肚,楼梯口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黄二小姐,我家公子在用早餐,您看是不是过会儿再……”

“闭嘴!”随着中气十足的娇叱,一名身着杏黄色绸衫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两人跟前。这女子腰悬一柄长剑,显然是江湖众人。

只见她快步走到予樵面前,大声道:“呼延少爷!我要嫁给你!”

春晓一口茶差点喷出,慌忙用手捂住嘴。只听予樵依然用那种淡淡的嗓音道:“我不是呼延。”

“你就不要再骗我了,络腮胡,三十岁上下,武功了得,身边跟着个叫江金的贼眉鼠眼小厮,不是崇文堂的呼延礼少爷,还会是谁?”

春晓转头看看悲愤莫名地摸着脸的江金,憋笑憋到快要内伤。

她却不知道更想摸脸的是予樵。虽说躯壳不过臭皮囊,二十三岁的小伙子被当作三十上下,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受伤的。

“我不是。”

那黄二小姐有些不耐烦地道:“不要随便糊弄人了!我自信长得不丑,父亲又是武林盟主,崇文堂如果能和我们翠柏山庄结为亲家,不也是美事一桩?你为什么要拒绝?”

春晓愕然地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才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的光辉典范吗?会不会强人所难了一点?

江金则是万般庆幸这位大小姐没有找对正主。要是被他家少爷碰上,心软一答应,真把她娶进了门,他江金未来的大总管人生必然一片愁云惨雾。殷公子当初肯接替少爷巡视各地的这单生意,真是功德无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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