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爷(上)(17)

2025-10-06 评论


陆世平一骨碌赶紧跃起,快声快语道:“有的有的,三爷要的甜汤都温热着,没凉,我上了盅、摆好碗和调羹,就能上桌……”她陡地愣住,因卢婆子的话这时才全数被她听进耳里、脑里。

说是人手不够。

说是……要她帮忙端出去?

……端出去见人吗?

欸,总不能把事情推回给卢婆子。

没事的,端个东西出去罢了,外头宾客和仆婢那么多,谁会留意到她?没事的……陆世平咬咬牙,气息一整,硬着头皮上了。

然后为了防止太老太爷不听话,贪吃吃个不停,她很坚决地把整大盅的紫米银耳莲子汤全端走,临去时还特意托付卢婆子,千千万万别再给太老太爷甜食,全然不顾他哀怨的眼神。

从灶房来到前厅大院,进出几道月洞门、上回廊,转过几个弯,一路上皆亮晃晃的,因每个廊道、檐下、转角处,皆点上大灯笼,很有年节味儿。

一来到前厅,闹元宵的氛围更盛。

厅外大院两边架起竹架,装饰着五花八门的七彩灯笼,灯笼下方挂着一道道谜题,陆世平很快地喵了一眼,见不少宾客围在灯笼底下凑趣儿,若有谁猜出谜底了,苗家家仆便会敲锣大响,大声报唱,跟着奉上苗家准备的彩头。

不远处,几个今日随爹娘进‘凤宝庄’作客的孩子们玩在一块儿,苗家仆婢备上各式各祥的烟火和小炮竹,孩子们又叫又笑,玩得脸蛋红通通。

莫怪说人手不足,此时众宾客酒足饭饱,一宅子仆婢得招呼大人猜谜题,还得照顾小的玩耍,几个得留在主子身边伺候,还得尽快将杯盘狼藉的桌面收拾干净,换上热茶和果子。

陆世平端甜汤跨进厅内时,头低低的,直盯着自个儿的足尖。

厅内的红木雕狮圆桌,桌上丰盛的酒菜尚未全数撤下,苗家三位年轻主子围桌而坐,苗家二爷仍吃得颇香,大爷则对候在一旁的方总管问起——

“太老太爷呢?还在闹不痛快?”

“老人家嚷着要在宅里走走逛逛散散心,不肯丫鬟跟着,我遣人远远守着了,晚些再送太老太爷回‘松柏长青院’。”

陆世平闻言有些吃惊。

不知是否心虚,竟觉方总管答话寸,目光似朝她扫来。

太老太爷溜去甜食灶房蹭吃,方总管遣去的人定是瞧见了,而她“大逆不道”无视家主之意,偷渡甜汤给老人家……被大爷知道了,说不准得挨罚。

所以方总管是打算对她和太老太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悄悄吁出口气,又听大爷跟方总管交代近日欲请大夫进府,要帮太老太爷调制膳食,也要替三爷再开些固本培元的药膳等等事务。

方才仆婢传话,说是厅上催三爷的甜饧催得急,根本没有。

但想想也是,哪有让主家爷儿们等待之理?

自然是底下人巴巴地将东西送来,挨在边边等着传唤。

站在她身边的是府里大丫鬟梅茉,年岁肯定较她还小,倒颇有淑年师妹那种精明干练的小气势。

本以为梅茉会接过她手中托盘,让她这个灶房粗使丫头快快走人,但她朝梅茉瞟去,小姑娘站得直挺挺,眼观鼻、鼻观心的。

她心音怦怦响,莫名其妙地头皮发麻。

闭了闭眸,始终轻垂的颈项终是抬起,她阵线略扬——

铮嗡——

仿佛七弦琴中的第一弦被猛地挑勾,粗弦声沉,使得回音阵阵,划破心湖。

她对上苗家三爷酥蒙如春雨的眼。

明知他目力丧失,她心头仍惊,倏地低下脸。

没用、真没用啊陆世平!

她好生唾弃了自己一番后,重新鼓足勇气,复又扬睫去瞧。

那双迷美长目依旧淡淡“望”来,瞳心幽幽,无神采似深渊,有谁临渊一照,仿佛所有的小动作、无用的内心、扑腾的思绪,全收落在那两潭渊底,教他“看”得一清二楚,无所遁形。

自惭形秽,大致就是这祥的感觉吧……陆世平抿唇苦笑。

这是她进‘凤宝庄’一年多以来,头一回离他如此之近。

心跳如擂鼓,擂得胸中生疼,又似有火苗闷烧,烧得她整个人热呼呼。

她、她没喜欢他的,至少不是姑娘家思春或什么……知好色则慕少艾的。

她都几岁人了?是什么身分?怎可能对他有什么古怪想法?

之所以脸热心热,那是因接近了知己,她琴中的知音。

她制琴的用意,他是唯一析透分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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