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幸的母亲亚仙原是青楼名妓,被乜老爷纳为妾,极受宠爱。亚仙本以为正室孔夫人死了以后会被扶正,谁知乜老爷紧跟着续了孟氏进门。
孟氏瞧不起亚仙的出身,连带着也看不起宜幸,动不动就拿他庶出的身份说事。后来孟氏生下宜驭,有子为贵,她本以为会成为这个家最重要的人。偏偏乜老爷对亚仙宠爱有加,对玩劣不堪的宜幸也很是喜欢。这样一来,孟氏更是将他们母子视为眼中钉。
宜幸十一岁那年,乜老爷准备带着亚仙去北京谈生意,孟氏为了同亚仙争宠,坚持同行。不想在途中马车翻下了山坡,他们夫、妻、妾三人摔得血肉模糊、不分彼此,没有谁的身份更高贵些,也没有谁更受宠些。
正室所生的宜驭和庶出的宜幸同时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故事听完了,轮到兮时感叹。
“你跟乜宜世倒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们之间的性情也差太多了。”
“因为境遇大相径庭。”
来乜家这几日,兮时冷眼瞧着乜宜世,“他虽然拥有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但他并不快乐。”
“你想说什么?”他抬抬眉头,阴冷之气再现于脸上。
在他温文儒雅的外表下藏着难以言喻的固执,挑战一个人的个性是极不明智的举动,兮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她扬起一张单纯的笑脸冲向他,“说个故事给你听吧!老和尚带小和尚下山去化缘,有个姑娘要过河,可河水湍急,纤细的姑娘不敢过去。老和尚二话不说背着她过了河便放下了,小和尚看得瞠目结舌,又不敢问。走了二十里地,小和尚终于忍不住问了:师父,我们出家人应不沾女色,您怎么背个姑娘呢?老和尚说:我把她背过河便放下了,你背了二十里地还没放下呢!”
他是她故事里的小和尚,他懂。
她不懂的是,可以放下的,他早已放下。放不下的,他无能为力。
乜家与满清合作愉快,如此春风得意的日子只持续了半个月,接下来一桩桩一件件的难事便接踵而来。
乜家的护卫押运满清付的购买兵器的钱回安北城的途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仇天命将银车劫了大半去。此次乜家损失惨重,矿主们的收益直接受到影响。
梓爷与宜世、宜驭检讨着这次的突发事件,据回来的护卫讲,仇天命选在傍晚时将人手分于转弯的山腰处前后袭击护送银车的队伍。
傍晚、转弯的山腰,这都是护送银车的队伍最为松懈的时候。
仇天命是如何得知银车回安北城的准确时间以及途经地点?又是如何准确地计算出最易袭击队伍的机会?
除非护送银车的队伍里有他安插的探子。
可准确的返程时间、路线只有梓爷、宜世和宜驭三个人知道。宜幸生性放荡不羁,他们生怕他会在酒后说漏了嘴,没敢告诉他。而宜寞这几日陪着神卜兮时在安北城外的山壑里转悠,没空理会家中这些烦心事。
梓爷仔细盘问过所有护卫,又没有人在运送银车的途中跟外界发生过联系。
一切仿佛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
谜解不开,底下人的议论也压不下。
受损失的矿主们开始纷纷质疑乜宜世的执家能力,甚至冒出了要求重选当家人的言论,宜寞和兮时一进家门就听到了这些。
“乜家会换当家人吗?”下山这些日子以来,兮时发觉看家族内部的斗争比每天在铜镜前换衣裙好玩多了。
孟子说: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这些都是师父教给她的道理,她五岁时就熟读诸子百家,可下山后她才真正懂得这句话里的残酷。
“你猜,谁会取代你大哥成为乜家新一任的当家人?”
宜寞阖上双眸,佛曰:不可说。有人却偏要选在这时候多嘴多舌——
“意栖,我得恭喜你。”
“三爷,你又拿我开涮了。”随三爷从兴泰轩淘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意栖一路上都扬着笑脸,“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宜幸卖弄道:“你很快就会成为乜家的大管家。”
“你胡说什么?”意栖故作不懂,“崔大管家是大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又没犯什么错,怎么会另提新的大管家?”
“你也会说崔大管家是大哥一手提拔起来的,那如果老四做当家人,是不是也该提拔自己的心腹做大管家呢?”他笑瞅着意栖,“你还想装作什么风声都没听到吗?”
意栖正色道:“我不认为四爷会接下大爷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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