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想拥有权力。”
认真地咀嚼着他这话背后的厉害,意栖顿了好半晌,忽而道:“你呢?也想过过做当家人的瘾?”“当然,”宜幸的话半真半假,“如果我当上当家人,就可以随便拿钱去醉春楼,什么花红、柳绿,我想要谁陪我就要谁来。但凡是我看得上眼的古董全都买回来,说不定我自己也能开间兴泰轩。”意栖提醒他:“你若真当上当家人,哪来这么多闲工夫随心所欲地玩。”
“说得也是。”宜幸换上色眯眯的眼神瞅着他,“到时候,我就会变得跟老四一样,没工夫时常和你待在一块儿了。所以,就算当家人的椅子放到我屁股下面,我也懒得沾上去。”
瞧他那副贱狗看到肉骨头的模样,意栖不禁糗他:“你不会当真有龙阳之癖吧?”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断袖分桃呢?”
他望着他,故意露出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
一如宜幸所言,在接下来的例行楼会上,矿主们正式联名要求更换当家人——积极为乜家谋划,如今又身为满清女婿的四爷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乜老四当然一再推辞,可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却看在大爷和梓爷的眼里。
宜世坐不住地出了吞云楼,迎面撞上宜寞和兮时牵着玲珑晒太阳呢!
“兮时姑娘,在下想拜托你一件事。”
“想让我占卜在你的治理之下,乜家会变成何种模样?”
兮时一语道破他的心机,如此直截了当说得宜世脸上怪挂不住的,“不是……其实是……”转念一想,自己在楼会上被矿主们当众拆台,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丢脸的?心一横,他应了,“是,我想请您替我占卜。”
“荀子有句话叫‘错人而恩天,则失万物之情’——放弃人的努力,只是指望上天恩赐,那么万物就不会对你恩赐什么——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荀子的意思宜世不懂,兮时的意思他倒是明白——既然她不肯替他占卜,他也只得作罢。
“我先回院里去了,你们慢聊。”
望着大哥落寞的背影,宜寞的眼前又浮现出大哥初登当家人位子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兮时忽然道:“都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大哥当家……有十年了吧?”
“你还是替他占卜了?”
“有些事不用占卜,观其形,望其神,自然有结论。”
一如乜家现下的局面。
有好半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看着玲珑坐上地上一掌一掌拍打着蚂蚁,待聚集了满掌心的蚂蚁尸身后再将它们送到嘴巴开心地舔着。白色的熊掌沾上点点黑,又慢慢地变得干净,反反复复玲珑玩得兴起。
本不想多言,望着他清冷的侧脸,她到底还是说了:“其实,即便没有仇天命的劫掠,乜家的繁盛也无法再延续下去。满清打赢了明朝,一旦入主中原定会夺下采矿权,绝对不会再付钱给乜家。明朝若是赢了满清,也定不会放过乜家这个叛徒。”
“你觉得我大哥和小叔不懂这其中暗藏的杀机?”他们只是自信地以为可以幸运地躲过劫难,拥有他们想要的一切完满。
然而,天下本没有完满的美事。
“他们会怎么样我不关心,乜家会落到何种境地更与我无关。”她望进他的眼,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只知道,若真有一天乜家倒了,你最后剩下的那点笑容也会跟着烟消云散。你……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潇洒。”
他偏过头,躲开她深情的守望。他以为,在他把二十五岁以后的命交给她的那一日起,他们之间便不允许除了从属以外的其他关系存在。
“我只是顺势而为。”
“你的顺势而为考虑到了藉卉的将来吗?”他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她偏要将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真心点破:“你想过没有,一旦宜世落难,藉卉会看着他不管吗?你能看着藉卉不管吗?”他说得轻松,兮时把他一再逃避的问题揭到他面前。
宜寞冷冷地说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
若他真能放得下,又何必回乜家——自欺欺人,她倒要看看他能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玲珑,跟宜寞告别。”
玲珑顺从地爬起来,肥厚的熊掌抱住宜寞的肩膀,伸出舌头舔向他的两颊。
被“熊吻”也就算了,再想到刚刚玲珑舔进肚里的那些黑黑点点的蚂蚁尸身……
呕!
他肯定兮时是故意的。
“别喝了!宜世,你别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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