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砍头大家一起砍,谁也跑不掉,你急什么?”
少女被他的眼神看得缩了一下,再听他的话,心内更是一阵惶急,“砍头——不要,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都是大哥,说去想办法,到现在还不回来,他、他不会先逃走了吧——”
咣当!
一个白瓷茶杯在她脚下炸开,冒着白烟的热茶溅上她的石榴裙摆。
“……”少女得哑住,动都不敢动。
“叫你闭嘴,没听见吗?”
把玩着剩下的盖碗,男子盯着她的目光阴寒如毒蛇的信子,“你放心,你们没逃到天涯海角之前,他死也不会走的。那种蠢货,杀了他也不会聪明到懂得抛弃废物。”
“说话何必这么难听嘛。”跷着腿的男子笑嘻嘻地打圆场,“怎么说大哥也是为了我们奔波,锦儿,等大哥回来以后,那种话可不准在他面前提,不然以后再倒霉,他真不管,你哭瞎了眼睛也没用。”
云锦回转了一口气,连忙点头。
阴冷的男子不耐地看她一眼,“还站着干什么?回房绣你的花去,林尚书七天后就要迎你入门了,难道这些事情还要我教你?”
“三哥——”云锦急急呼唤一声,一对上他的眼,声音不由自主又降了两格,心里的哀怨却是有增无减,“林尚书比爹还大五岁,我、我——”
“怎么,不情愿?”跷着腿的男子冷笑了一声,“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想想,‘尚书夫人’这个称号,听上去就风光无限不是——虽然是续弦啦。要不是阿起逃了,你以为轮得到你?”
“那正好证明大姐不愿意嘛。”不服气地争辩,想到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就不由打了个寒战。她堂堂知府千金,才貌也没比谁差在哪里,凭什么后半辈子就要这么葬送?要不是有大姐逃走的先例,现在对她的看管严了很多,她早也跟着走了。
虽然说,爹这次想要翻身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那个老头子,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要她牺牲,太不甘心。
“没人问你的意见。”云二也不耐烦了起来,“别给我想花样,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养你十几年还有什么用?及早认清自己的身份,敢在这时捅乱子,看爹饶得了你。”
养你就有用了?除了在城里到处惹事横霸还做过别的什么?云锦恼怒地扯着团扇的穗子,只是不敢抱怨出声。
云三转着那个盖碗,斜着眼,“还没怎么样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窝里反了?我瞧也不必那个蠢货在外面费什么劲,算计什么人了,直接我们一拍两散岂不更好?还省了朝廷的两口刀钱呢。”
云二不着声了。
“……”云锦连扇穗也不敢扯了。
这个三哥,和很久前就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云霏一样,都是庶出,也都被兄弟姊妹们欺负大的。后来出去了两年,再回来时,不知怎么神气就全变了,阴毒得不行,随便一眼扫过就仿佛飕飕的寒风穿骨而过,甚至不用实际地去做什么,家里就没人敢再惹他了,最得宠嚣张的小弟都绕着他走路。
“没什么要委屈的了?”
淡淡的口吻,云锦听得一凛,心知这是最后的警告,咬了咬唇,终于放弃申辩。转身,不情不愿地往自己闺房的方向离去。
云二怔怔地出了一会神,问道:“纵仁,你说,大哥到底几时回来?”
天际的浓云不自觉间一层层压上来,无章法地互相挤压着,愈积愈厚,且有缓慢移动过来的趋势。
“回来吗……”云三纵仁眯眼看着天际。指尖的盖碗滴溜溜地转。
这种如同腐烂的蜜桃一样的地方,外表看着又红又诱人,一揭开那层薄薄的皮,满手流溢的毒汁洗都洗不掉,要那个蠢货回来——陪你们一起烂死吗?
不像家的家的空架子,就该一脚踹散了才干净。
——千秋温良玉,莫让我失望啊,亏本的买卖,我不怎么喜欢做呢。
啪一声轻响,盖碗扣在桌面上。云三悠然起身,漫不经心地甩下毫不相关的一句:“要下雨了。”
留下满头雾水的兄长,径自而去。
轰隆隆。
这个夏季的第一场雷阵雨声势浩大地登场,青白的光芒在窗外交错着闪现,间或的雷声中,斗大的雨滴敲在屋檐上清晰可闻。
温良玉此时的心情,比之屋外的电闪雷鸣还要暴怒上几倍。
大哥:
对不起,我走了,去做我该做的事。
原来想多给你说些的,因为我们以后再见不到了。可是,我会写的就这么几个字,你别怪我,我已经后悔没听你的话多认点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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