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哪里啊,”安吉莉娅淡然一笑,“这本来就是那个女孩的东西,在我这里,放了太久了。”
“那……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或者是,带给利威尔兵长?”
女人先是一愣,后来似乎有想到了什么,良久,才打开抽屉,有十几封信躺在那里。
她把它们尽数拿出来,尤弥尔正想去接,却见那女人一转身,把它们全都扔进了壁炉里。
没几分钟就只剩下了灰烬。
“你可以告诉你们兵长,我给他写过很多信,然后,都烧了。”她淡淡开口,“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太累了。”
“安吉姐……”
尤弥尔感觉,有那么一团名为哀伤的黑影,一直在包围着那个女人,而如今,她似乎一层层脱下了自己的旧衣,一件件交代好了很多事情。
要走了吗。
终于,尤弥尔穿着精致的灰色千鸟格的大衣,提着印刻着蔷薇花纹的精致手提箱,离开了那个住过了好多好多天的精致的家。
作别了那个女人。
她答应了那个女人,好好活下去。
她把那个银色的小戒指,小心地用手帕包好,她记得,利威尔兵长手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已经陈旧许多的戒指,而这个戒指上,蔷薇花纹还新鲜如初。
就像是新鲜的生命。
就像是墨菲新鲜的青春。
就像是新鲜的爱情。
多么美好的一段人生啊。
安吉莉娅刚刚从亚历山大苏特的庄园回到了家里。
一切真相,就那么清清楚楚地被揭开了。
只不过是个小姑娘的无聊的恶作剧而已吧。
安吉莉娅有些自嘲地回到自己精精致致的家,一切一切的因果缘由都已经清楚了。
可是到最后,这些日子里苦苦寻求的真相一旦被揭开,竟然也失去了追寻真相追寻一个说法的兴奋感,她作为一个奇特的存在,不需要食物,不需要睡眠,感觉不到疲倦。
可是如今,当她一霎那明白了一切,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好好歇息一下了。
真是一段不错的人生啊。
跟赫赫有名的利威尔兵长撕扯过情债,帮助身在王都的埃尔文逃离迫害并相互陪伴,救赎了本会牺牲自己的尤弥尔,让王都所有的强|暴犯几乎都偿了血债。
在她曾经的跟埃尔文的第一次欢愉里,她解脱了自己,她认为自己还可以好好活下去。
而如今,她原谅了凯尼,她从亚历山大那里取回了真相,她终于明白,她终于参透了死生,参透了这场轮回。
埃尔文这次出征,怕是要,长眠地下了。
那前尘往事,墨菲已经猜到,离她彻底想起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个美丽的死人,突然间什么也不想做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休息了。
她闭上眼睛,身前是被她弄得一清二楚的来龙去脉,是她精精致致的生活,是她交代得清清晰晰的所作所为。
每个人,都是经历了一道生门,才能来到这人世间,这生之门,就是母亲的产道;每个人,也终会经历一道门,离开这个世界,那道门,就是死亡。
她醒来,来到这人世间,是被从死门处唤来,不是经过生门踏入。
而如今,她觉得,她可以走了,再从那死门处回归虚无。
她莫名期待着,从虚无里又会诞生出一个熟悉的人影,这次会选择生之门,堂堂正正地踏进这人世间。
好累,麻木的大脑中莫名其妙涌出一阵阵的困倦感,她闭上双眼,在一片朦朦胧胧的光亮里,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在冲她招手,她微笑,却并没有张开手臂去迎接,而是转身,走向一条漆黑漫长的道路。
路上,会不会有那个倔强而又勇敢的军团长?
&&&&&&
那个朴素的银色戒指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
尤弥尔说,安吉莉娅一句话,都没有带给我。
为什么,要把戒指还给我。
如果说前两站是我切切实实亲身经历的事情,那么这戒指无疑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可是这一切她真的已经自己参透了吗?为什么要还给我,选择在此刻?!
尤弥尔拿着一份报纸,突然间冲了进来。
她没说话,却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脸庞上滚落。
我接过报纸,映入眼帘的是几乎占了整个版面的头条新闻。